《听尸语》02.危楼
(2014-07-05 01: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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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听尸语》 |
在同学会上,张学佳没有出现,黄亦之听到周美容要曝狠料,职业病就犯了,他马上联想张学佳是不是被人杀害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他和周美容了。然而,周美容凑近黄亦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夏叶的爸妈不是被烧死的,是被人杀死的。
黄亦之没料到周美容会说出这一句话来,当下不敢相信地问是真的吗,她从哪里听来的,若真是如此,为什么15年前的法医没有检验出来。同学会上酒香四溢,大家都沉醉其中,没有人注意到周美容和黄亦之的对话,只有我妹妹夏花偶尔还会看过去,让黄亦之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黄亦之很抗拒跟夏花眼神交汇,索性跟周美容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那事是不是真的,大过年的,可别拿逝者开玩笑。
“我怎么会开玩笑!”周美容严肃起来,扯了我一把,“你听我说,你还记得朱瘸子吗?以前小学打预防针,他来过几次的。”
朱瘸子是县人民医院的老医生,20多年前开始在公安局当法医,15年前的火灾他到过现场,尸检工作都是由他做的。黄亦之后来也听人说起过,死者全是在火灾中丧生的,无一例外,因为这是法医给出的结果,谁也没有怀疑过。小学生们以前打预防针都会哭,朱瘸子就会给糖果哄他们,他人很亲切,只是脚有点瘸,所以大家都管他叫朱瘸子,他也从不介意。现在县城有了新法医,朱瘸子在5年前就退休了,已经不再碰尸检工作了。
黄亦之对朱瘸子的了解不比周美容少,因为黄亦之写过一本跟法医有关的书,书中的法医知识、案子都源自朱瘸子,他们彼此都很熟悉。朱瘸子给黄亦之的印象很好,工作认真负责,私底下黄亦之都叫他朱伯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没礼貌地叫绰号。听到周美容说当年的案子另有蹊跷,黄亦之是不相信的,朱瘸子不可能在尸检上作假。
想了想,黄亦之便道:“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周美容刻意压低声音,嘴巴几乎凑到了黄亦之脸上,“前几天朱瘸子为他孙子联系英语培训班,找到了我这里,我就帮着安排了,然后他为了谢我就请我去酒店吃饭。后来,朱瘸子喝多了,跟我提起了夏叶,还说他对不起夏家,因为当年夏叶的爸妈都是被人杀死的,以前是他搞错了!”
“只说了这些?”黄亦之不信。
周美容灌了一杯酒,这才继续说:“当然不只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了。你听好了!朱瘸子说,如果一个人在火灾中死掉,那么他就不会吸入烟尘,血液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则是零。可朱瘸子当时做尸检,夏叶爸妈血液种的一氧化碳浓度分别是13%、14%,这都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现象,符合在火灾中丧生的特征,但是……”
“但是有一个例外……”黄亦之自学过法医学,加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了解一个例外的情况,“烟民体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在12%到15%之间,他们如果被人杀害,抛尸在火灾现场,法医是很可能会被糊弄过去。夏叶的爸妈抽烟很厉害啊,一天两三包的,朱伯伯是可能会忽略这一点的,以为他们是被烧死的。”
“你怎么知道?”周美容没看过黄亦之的书,不了解他,忙问,“朱瘸子也跟你说了吗?我还以为只跟我一个人说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跟我说。”黄亦之摇摇头,“要是别人知道了,很可能会追究责任的吧,今时不同往日了,不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的。”
“可惜后面朱瘸子喝吐了,他就没继续说了,不过我觉得好奇怪,夏叶和夏花都在家,爸妈被人杀了,她们没听到动静吗?”周美容好奇道,“别告诉我你就没想过,夏叶这些年到哪儿去了,她跳楼,你也有责任的。”
听到了这话,黄亦之就心虚了,正巧旁边有人敬酒,他就趁机跟大家喝酒,故意避开刚才的话题。黄亦之很后悔跟周美容打开话匣子,之后就一直跟别的同学喝酒,不给周美容有靠近他的机会。喝着喝着,黄亦之就在席上绕了一大圈,转过了几个酒桌,不知不觉走到了我妹妹夏花旁边。
“你喝多了,别喝了。”夏花站起来,夺过黄亦之手上的酒杯,“喝酒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少喝一点吧。”
黄亦之很少给夏花交谈,听到这句话,他就愣住了,本来该说谢谢的,他却肠胃翻滚起来,刚才喝的酒全部涌了上来。随即,黄亦之就狼狈地跑了出去,在厕所里吐了几分钟才出来,脸都青了。黄亦之是要面子的人,他觉得自己很丢人,吐完之后就没回去,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酒店,到街上去吹吹冷风。
连城酒店在老城区,这边的老店都关门了,很多都搬去新城区了,居民楼很多户人家也都是黑着灯的,他们不是去外地过年了,就是只有老人在家,因此一早就关灯睡觉了,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黄亦之在街边连续抽了三根烟,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附近的一家酒店有古怪,他当即丢掉了烟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那家酒店叫夜摩酒店,15年前我就是在那里跳下来的,说来惭愧,夜摩酒店当时刚开业,出了那样的事,酒店的经营就陷入了困境,几年过后就倒闭了,现在成了危楼,准备要拆掉了。
走近后,黄亦之看到酒店内有光束,好像有人拿着手电在里面走动。危楼外面立了牌子,早就禁止入内了,除了工人外,谁会进去呢?就算是工人,也不可能进去,要知道,现在可是除夕夜,都应该在聚会才对。
这时候,黄亦之好奇地走了过去,他抬头一望,依稀地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楼顶上。靠近后,楼上有碎石掉了下来,黄亦之听到动静,后退了几步。原本,黄亦之是想躲避危险,生怕楼上有什么东西要砸下来了,可他没料到一个重物狠狠地砸了下来,鲜血在龟裂的水泥地上溅出了一副红色的山水画。
“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有死人啊!”
黄亦之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后面有个男的叫喊了起来,声音尖得像女人一样。那个人也是黄亦之的小学同学,叫林保罗,酒席上大家看到黄奕之没回来,就派了最常被欺负的林保罗出来找人。看到有人从楼下摔下来,林保罗跟发疯一样,喊得喉咙都快破了,把楼上的同学都引了出来。
大家围过来后,全都吓傻了,死人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地上的死尸。没错,那个人就是我,夏叶的名字又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狠狠地一击。最让大家不可思议的是,我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容貌丝毫未变,就连穿的衣服也是15年前的那套,仿佛我当年跳楼后穿越了时空,现在才从时空隧道中掉下来。
“我的天啊!”
“是夏叶!”
“这是做梦吧?真的是她啊!”
“大过年的,真是触霉头啊!”
“别看了,离远点儿!”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黄亦之默默地站在人群前端,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夜摩酒店里的手电光束慢慢移动下来时,他才挤出人去,想去看看是谁从里面出来了。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都挤在一起,黄亦之还没走出去,他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危楼鬼鬼祟祟地摸了出来。
“张学佳?”黄亦之眉头一皱,心说,“他怎么会从危楼里出来?”
“小黄,跳楼的人是夏叶?”这时候,周美容找到了黄亦之,着急地问,“是不是真的?”
黄亦之刚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夏花很平静地从远处走来,慢慢地迈入人群中,她一点儿都不惊讶,也不伤心。大伙儿看到夏花来了,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他们都想看到夏花大哭大喊的样子,可他们失望了,因为夏花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在众人的目光中,夏花镇定自若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不知过了多久,医院的人就来了。
我们县是小县城,即使到了2014年,很多行业仍旧落后,公安局没有专门的解剖室,所有的尸检工作都在太平间完成,有时发生凶案,也是医生去现场抬尸体的。就这样,我被那些医生抬走了,只留下了地上的那摊又浓又刺眼的血液。
有了第一次的跳楼历史,大家都以为我第二次也是自己跳楼的,可事情真是如此吗?黄亦之却不那么认为,他本能地觉得我的死跟张学佳有关,但他又觉得那很矛盾,为什么张学佳会去危楼呢?张学佳怎么知道我在楼顶上?
总之,我死了以后,同学们都没了兴致,回酒店结了帐,便各自打车回家去了。
黄亦之是最后一个人离开连城酒店的,他一出来,天上就下起了毛毛雨。在黄亦之写书时,朱瘸子告诉他,凶案现场最怕水火,因为水火都会破坏现场的证物,会给法医和鉴证人员的工作增加难度。黄亦之抬头看着夜摩酒店,那里面黑漆漆的,窗户都拆光了,夜里像是一只死去的怪物,异常的恐怖。我的尸体被抬走后,没有人上楼顶检查过,那些医生都不是刑侦人员,谁都没有想过要上去做勘查。
“上去瞧瞧吧,死不了的。”黄亦之的酒劲还没退,脑子一热,他就用手机当手电,一个人偷偷地钻进了那栋危楼中。
夜摩酒店建于1998年,1999年开业的,虽然只有7层高,但那时也是县城里最高的楼房了。黄亦之一步步爬上去时,气喘吁吁,爬到四楼时又吐了一堆污秽,差点就昏死过去。楼道里全是掉落的砖块、脱漆的木板,凌乱不堪,黄亦之抬着沉重的双腿,爬得全身冒起热汗,像在爬华山似的。爬到五楼时,黄亦之恍惚之中觉得有人跟在后面,他拿着手机往回一照,隐约看到有个人影闪躲开了,但他再走回去时,又找不到人。
“看来真喝醉了,眼睛都花了。”
黄亦之这时候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很冲动,想要下楼,但已经快爬到楼顶了,想了想,他又继续往上爬。终于,黄亦之大汗淋漓地来到了楼顶,那里的铁门早就被拆掉了,门口一直有冷风倒灌,那让黄亦之舒服得不行,一上来他就脱掉了外套,想要散掉身上的热气。
很可惜,黄亦之不能称心如意了,他衣服还没脱,便急忙举起手机,来回地照着楼顶,整个人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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