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厅赌桌旁的人很面善，叶小清立刻回忆起在金鸡寺那晚的种种经历，那个人当时也在场，袁奇风对那个人也不陌生，因为此人就是袁天鹰。

 

袁天鹰是袁奇风的伯父，但一直以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袁天鹰是袁奇风的父亲。在金鸡寺一战后，袁天鹰为救黄婉秋，跟随她回到了素女门刚创立的年代。宇宙的运行是一项很庞大的工程，虽然偶尔会出点小差错，比如导致时空错乱，让人回到过去，但宇宙是会纠正这些错误的，所以袁天鹰去到了不属于他的时代，他在那个时空就会产生“排斥反应”，很快就会死去。

 

眼下，袁天鹰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也没有石化，和王玄策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黄婉秋的肉身仍冻在地脉之中，她不知道等了几十年，就盼着袁天鹰能和她再相见。在那之后，袁天鹰的行踪一直是个谜，包括黄婉秋在内，谁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叶小清和袁奇风都以为袁天鹰在谋划报仇的事情，谁知道他居然在这里设赌局，难道金钱也是好东西，能淡化天大的仇恨？

 

“怎么办啊？”叶小清紧张道。

 

“没事。”

 

袁奇风处之泰然，仿佛见到他伯父是预料中的事，就算是真要动手，他也早有准备。倒是袁天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来者是谁，但他随即又摆出臭脸，像天下人都辜负了他一样。关上门后，侍者就挪了椅子，让叶小清和袁奇风坐下，他们就退到了一边，等袁天鹰吩咐下一步做什么。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袁天鹰沉默片刻，终于说话了，“你们有事吗？”

 

叶小清听了就火大，刚想要提起西洋岛女儿失踪的事，袁奇风就把手按在她大腿上，示意她先别激动。夜总会在闹市里，如果彼此动起手来，一定会引来关注，何况他们这次是来帮女医师吴雨还赌债的，不然300万铁定逼死女医师和她那5岁大的儿子。袁奇风表面镇定，其实内心也很澎湃，到底伯父想怎样，他同样摸不准。

 

想了想，袁奇风决定先说明来意：“我是来帮陈诚还赌债的。”

 

“谁？”袁天鹰一脸困惑，然后身旁的侍者弯下身跟他耳语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就是那跑路的小子？300万不是小数目，你真要替别人出头吗？”

 

“来都来了，现在走的话，你的人会放我们出去吗？”袁奇风反问。

 

“你赢了钱当然不能马上走，这是规矩。”袁天鹰摊开手，冷笑，“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例外，否则坏了规矩，谁还会听我的？”

 

这时候，叶小清有点害怕了，于是靠近袁奇风，小声地说：“会不会你弄错了？你伯父很厉害的，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养小鬼赢钱？该不会有诈吧？”

 

袁奇风一看到伯父，同样想过这问题，可是那帮黑衣人确实是被吸了精气，如果不是他伯父干的，还会有谁呢？果然，袁奇风观察了旁边的侍者，没有一个眼球有黑色血丝的，如果这赌局里有小鬼出没，除了它的主人外，其他人多多少少会有症状出现。刹那间，袁奇风想了很多，不过他仍选择豪赌一场。

 

奇怪的是，袁天鹰选择了最简单的玩法，就是猜骰子大小，几次玩下来，他都故意输给了袁奇风，好像是故意的。由于每次的赌金都很高，半小时后，袁奇风就替女医师还完了赌债，结束了赌局。随后，袁天鹰吩咐侍拿了欠条过来，完全没有为难叶小清他们，很明显是在放水。

 

“退下吧。”

 

袁天鹰横了一眼，侍者们就收拾了赌桌，全部退了出去。袁奇风收起了欠条，脸上杀气腾腾，立刻质问袁天鹰为何要对他的女儿下手。仅仅几分钟，袁奇风就这把这一年的遭遇都说了出来，还解释了当年的种种无奈，若非文革的特殊时期，袁天鹰的儿子不会死，谁都没想害死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哪知道，袁天鹰却摆手道：“等等，侄子，你误会了。”

 

“误会？”叶小清不信，“不是你给我们从江城县寄了包裹吗？”

 

“什么江城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袁天鹰皱眉道。

 

“你居然敢做不敢当？”叶小清意外。

 

袁天鹰轻蔑地笑了笑：“凭我的本事，杀人何必偷偷摸摸，盗小孩的事更是不屑去干。你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怪罪我？是不是太荒谬了？”

 

“不是你干的？这怎么可能！”叶小清难以置信，这么久以来，她坚信就是袁天鹰在害他们，就连袁奇风的弟弟也是那么认为的，而且为此送了性命。

 

袁天鹰醒悟地笑道：“原来如此，你们都以为是我在害人，所以跑来杀我？侄子，你是哥哥还是弟弟？总之，去年也有人来想杀我，结果不自量力，被我打伤了，再也没出现过。你们是不是也想来送死？”

 

“你是他伯父，你怎么能杀自己人？”叶小清激动道。

 

“就因为当年的事吗？”袁奇风接着问。

 

袁天鹰神色忽变，随即又不痛不痒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杀子之仇在找你麻烦？说实话，我以前也那么认为，可后来我……”袁天鹰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回到过去，查到了一个秘密，我知道当年死的孩子是另外一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所以就算我有仇，也跟你们无关，更别提处心积虑去为难你们了。”

 

“什么？！”

 

叶小清晴天霹雳，如果袁天鹰说的是实话，那么偷走她女儿的人是谁呢？当年死的婴儿不是真正的袁奇风，死的人又是哪一位？该不会真正的袁奇风没死，现在还活着，所以想要报仇，就因为他恨自己的身份被盗了？不可能！这就是说，他们一直以来都查错方向了。叶小清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袁天鹰不是为了报仇，他干嘛又丢下黄婉秋？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此时，袁奇风也是很震惊，但他还是按捺住了问：“你查到了什么秘密？”

 

袁天鹰这时变了脸，怒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哪里来的，打哪里回去！如果真想动手，我劝你最好买好两副棺材备着！”

 

袁奇风暗地里很冲动，真的想要动手，可叶小清却罕见地冷静了下来，使劲地拉住了袁奇风。不是叶小清怕事，而是她忽然觉得袁天鹰说的都是实话，一切的线索都太零乱了，但答案似乎就在他们眼前，只是他们没能拼凑起来。这一刻，叶小清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他们肯定忽略了某些细节。

 

袁天鹰被那些问题激怒了，不再如刚才那样好说话，他很快就站起来，大声叫侍者送客。袁奇风看到有外人进来，他就收住了灵力，指尖的金色光粒也渐渐消失了。出去时，叶小清怀疑地回头望了袁天鹰一眼，见到他转身推门往更里面去了，她就心事重重地和袁奇风走出了夜总会。

 

一切又归为零了，谁才是凶手呢？

 

实际上，袁天鹰比叶小清更好奇，谁敢陷害他？人肯定不是他杀的，如果袁奇风的弟弟不找上门，他也不会痛下杀手。经过了几扇门后，袁天鹰转了一个弯，走上了一个漆黑的楼梯，在尽头处打开了一扇门。那里很安静，有一种鬼屋的寂静感，外面的车鸣声都听不到了，侍者也不能靠近这边。

 

“你来了。”

 

袁天鹰一关上门，看到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便打招呼：“来多久了？”

 

“刚一会儿。”女人站了起来。

 

“我侄子和叶小清来过了。”

 

女人一听到这话，便严肃道：“叶小清永远不能知道我们的秘密，否则再你开口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袁天鹰嘴角上扬，答应道：“没问题。”

 

女人表情复杂，很生气，也很着急，确实是一副会动真格的架势。末了，袁天鹰又补了一句：“坐吧，站着多累啊，你说是不是？李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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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昨天收到的《清明》样书，其实去年11月就在台湾出版了，但样书是今天才给我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