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雪变成植物人后，在广西的各大医院都待过，就是不见好转。眼看双胞胎女儿没人照顾，张石勒的父亲就把双胞胎分开了，一个交给张石勒的弟弟家收养，因为他们不能生育，另一个则送到云南去了。

袁奇风说到这里，叶小清就猜：“难道张小文就是你说的……”

“我记得你说你父母退休了，去外面旅游了？”雷鸣站不住了，坐在倒下的书架上问。

“那天，我妹妹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些事，我才知道的。”张小文痛苦道，“她说我的伯伯张石勒才是我的亲生爸爸，还说有人要杀我们……”

“杀你做什么？”叶小清说着说着就瞄了一眼昏迷的李崇茂。

“因为她也是连城雪的女儿，跟雷鸣、李思一样。”袁奇风一个个地看了看，解释道，“妖不是随便生育的，它们不像人类，认为多子多孙多福寿，因为生下一个后代，它的灵力和寿命也会被分流出去，这也是古代一些修行的道士僧侣禁止成家的原因之一。在有些人看来，只要杀掉那些后代，灵力与寿命会再回到母体身上，甚至母体出现重大疾病后，有些人类的巫医就用过这种古老的方法。”

“那你是说，李崇茂要杀你们，是为了救连城雪？”叶小清不信。

李思想了想，道：“如果连城雪真的是我们的生母，那她在金鸡寺为什么不跟我们相认？我比你们早生很多年，李崇茂又怎么知道我的身世？我不说的话，雷鸣也不会猜得到。”

雷鸣点点头，表示认同，袁奇风咳嗽了两声，然后道：“撞伤连城雪的肇事司机一直没有找到，可李崇茂后来查到了，开车的人其实是曾磊，那天他私自开车科研单位的车去买菜，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可他没有停下来送人去抢救，而是马上溜走了。李崇茂留在科研小区，苦心经营他的药铺，不是没有道理的。最重要的一点，李崇茂的父亲就是让连城雪变成人类的觋师，所以他了解连城雪的过去，后来也慢慢爱上了她。”

张小文伤心地半跪下来，看着死去的妹妹：“我听我妹妹说，我们虽然是人类了，但还是分享了妈妈的力量，她即使是人类了，生育的儿女依然是孪生模式。曾磊和华月梅死了，都是李崇茂搞的鬼，你们找不到纸人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些纸人早就被拿走了。曾磊的儿子也中了小人邪术，他的纸人就在李崇茂家里，你们去曾家找当然不会有结果。我妹妹怕我有难，她就偷偷跑去李崇茂家里，放了小纸人，给李崇茂也施了小人邪术。那小人邪术在云南很流行，特别是靠近缅甸的那一带，这都是我妹妹告诉我的。本来我妹妹带着我一起去偷回小纸人，因为它已经沾够人气了，可却被李崇茂发现了，我们本来想逃的，但却被打晕了。为了把人背过来，李崇茂趁天黑时，破坏过一次电力，俱乐部的灯没亮，就是他搞的鬼。后来，我妹妹醒了，她想逃出去，可却被李崇茂杀了。在那之前，我妹妹把小纸人塞到了我身上，李崇茂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去他家，所以留下了我这个活口，他本想逼问我来着。”

叶小清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对呀，我记得，曾磊是在对面的楼顶跳下来的，我在朱叔叔的电脑上看了监控录像。先进对面物业的人明明是……”叶小清没敢把话说完，她说了一半就望向雷鸣。

袁奇风长叹一声：“李崇茂不是笨蛋，他先根据连城雪以前提供给他父亲的线索，找到了雷鸣的孪生兄弟。在生下雷鸣前，连城雪还是龙妖，虽然已经蜕掉妖身了，但妖毒还在，因此生下的仍是孪生路神。雷鸣的兄弟是被蛊惑而来的，当然，李崇茂不是想帮他唤醒体内的邪力，而是想利用他来办事，等办得差不多了，他就杀掉雷鸣的孪生兄弟。为什么呢？当然不全是为了杀人灭口，最重要的一点，李崇茂是想做个试验，杀掉其中一个后代，连城雪的情况会不会好转。如果连城雪有好转了，李崇茂就会接着把人杀光，所以雷鸣一开始只是被打晕了，李崇茂办事还是非常小心的。这一次，要不是我昏迷不醒，连城雪托梦告诉我真相，这些事都会被人发现。”

“那他还送曾磊的儿子去中医院？我还以为他是好心。”叶小清失望道。

张小文这时站了起来，不敢再看妹妹的惨状：“如果曾磊的儿子死在他家里，万一他家被查怎么办？他也需要让曾磊的儿子活下来，用这个借口拖住你和袁奇风、雷鸣。”张小文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事，于是眼睛放光地说：“对了！我妹妹溜进药铺时，她找到过一份曾磊寄给华月梅的快件，上面的收寄时间就是他出事的那天。如果我猜得没错，华月梅死时，有人从现场拿走了那份快件。我听说，你们那晚跟李崇茂在一起，那么就可能是雷鸣的双胞胎兄弟拿走的。”

“快件？里面有什么东西？”雷鸣讶异。

张小文慢慢道：“就是证明路神真正存在的资料，曾磊是从越南和南宁的社科研究里发现的，他还附了许多证据，当中包括不会变老的连城雪，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觉得曾磊可能内疚吧，这些年也偷偷地找过连城雪，他不知道我爷爷把人送去哪了，自己跑过好多家医院。我爷爷留下照片，可没告诉过我连城雪是谁，其实连城雪也不是我生母的名字，爷爷可能怕医院的人怀疑她不会变老，所以经常换医院，最后连名字也换掉了。”

“连城雪不会变老？”叶小清奇怪。

“她虽然变成人类了，但积累了一千年的灵力，她的衰老速度是非常慢的。”袁奇风倒不觉得稀奇。

沉默了很久，李思这时才说：“那她怎么变成人类的？李崇茂没说吗？”

“没说，他爸爸也不在了，估计没人知道了。”张小文边说边庆幸自己是个人类，如果是路神，那她跟人类结合就会害死对方。

“呼……终于好了，没人能控制我了。”忽然，木雕说话了，连城雪的那一面竟然睁开了眼睛。可没过多久，连城雪又闭上了眼睛，老婆婆的那一面转了回来。大家草木皆兵，纷纷以为古榕树脱离控制后，要对他们怎样，却听它说：“你们说了那么多，婆婆我都听见了。不瞒你们说，我就爱吃魂魄，我的修行就是吃魂魄，那个姓李的老觋师看我能吃魂魄，又不马上要人命，他就要我吞掉了那龙母的妖根，不过那是一千年的妖根，我可不能一口吃光，所以那龙母还有些灵力护体，而且她也需要那些灵力，因为如果被我吃光了，她马上就会像一朵鲜花枯萎掉。”

“也就是说，她还不是真正的人类？”李思问。

“真正的人类是会生老病死的。”古榕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那还是没找到变成人类的方法吗？”雷鸣泄气道。

“不，那姓的老觋师说，真的有方法让妖和路神变成人类，不然老觋师的两个儿子怎么能变成人类？他们以前也是路神来着，但不是龙母生的，我也不晓得他们是哪路妖精所生。”古榕树盯着大家，口水直流地说，“我现在只想吃东西，这些力量都是我的食物，你们能不能别跟我废话了，让我先吃掉那些尸体？反正你们也带不走。我看龙母让我变强了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们，不跟你们斗了，但现在就让我吃掉尸体吧，不然他们的灵力就要回到龙母身上了，有一个人的灵力已经回去了。”

古榕树只是假装客气，话没说完，它身上的树根就伸了过去，把李崇茂卷到了身边。霎时间，那些树根就缠绕在李崇茂身上，等它们松开后，人就不见了，连根骨头都没剩。古榕树邪气腾腾，袁奇风等人扛不住了，当下就先撤出了档案室。同时，他们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古榕树收拾烂摊子，他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至于李崇茂失踪后，会引发什么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只有静观其变。可谁都不知道，他们一走，一个人却从档案室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古榕树吃尸体吃得正欢，没发现有人走近它，等那人抽出了一把长刀，轻轻一挥，古榕树的妖身就断成了两截，化成了一滩浓稠的黄液。那人却还不罢手，收好了长刀，他就从一个葫芦里倒出乳白色的油状物。淋在黄液上后，那人朝地上吹了一口气，那乳白色的油状物就烧了起来，奇怪的是，火焰却是白色的。

那人站在火边，很是鄙夷：“我最恨侵占别人东西的贱胚子！别以为你吸收了那么多邪力就能逃，这是仙火，你不只会被烧得一干二净，连魂魄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