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清守在病床前，万般心疼，她恨自己没用，每次都是袁奇风救她，这一次她很想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跟着住院。可只过了几分钟，护士就把叶小清和雷鸣赶走了，不允许他们继续待下去。

 

奇怪的是，雷鸣一直在敲脑袋，揉耳朵，因为他觉得自己得了幻听，似乎听到袁奇风在跟一个女人说话，就是听不大清楚。走出袁奇风的病房时，雷鸣还问叶小清，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看叶小清摇头，雷鸣就想是不是药水味闻太多了，他的意识都不清醒了。可那声音挥之不去，就像有人在耳边私语，雷鸣在走廊里来回地看，又找不到可疑的人。

 

安置好了叶小清，雷鸣就想离开中医院，但那声音仍然萦绕在他脑海中，吵得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快听不到了。要命的是，那些声音并不连贯，就像是信号不好，时有时无，搞得雷鸣心烦意乱。可快要走出医院大门了，雷鸣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慢慢地回过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说，等等，跟袁奇风对话的女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连城雪的声音！”雷鸣一个激灵，又走回医院，朝连城雪的病房走去。

 

过了两分钟，雷鸣来到了连城雪的病房前，护士正给她做翻身按摩，以免肌肉萎缩。看样子，连城雪还是没有苏醒，可她的声音怎么会传出来？雷鸣揉着太阳穴，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想要认真听一听，因为之前听到的内容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没有听明白袁奇风和连城雪在说什么。

 

“有人……在偷听……”

 

“谁？”

 

“……雷……小……文……”

 

“他们怎么……听……”

 

“因……跟你……”

 

“原来是……”

 

“我不行……再见……”

 

雷鸣闭上眼睛，努力地听着对话，可惜还是白忙一场。最后的那段对话似乎是在说，连城雪知道雷鸣在偷听了，袁奇风奇怪地问为什么别人能听到，随后连城雪回答了，但内容缺失太多，雷鸣无法融会贯通。不过，雷鸣能肯定的是，连城雪还讲了别的事，在他扶叶小清回房时，听到了一些内容，遗憾的是，他仍不能理清。

 

继续待了一会儿，确定没再听到声音了，雷鸣才悻悻地离开医院。一出来，雷鸣就看见张小文匆匆忙忙地拿着一个包，好像在害怕什么。雷鸣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张小文回头瞄了一眼，可她什么都没说，打了车就跑了。雷鸣讶异地想，难道他很可怕吗，张小文干嘛跑那么快。

 

望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雷鸣若有所思，张小文头上的绷带已经拆了，病人的衣服也换掉了，想必是出院了。如果昨晚李思所言非虚，那么今晚他可以去找张小文再问一问，也许找生母的事就有着落了。毕竟，李思提到他们的生母分娩时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张玉清不大可能转眼就忘，也许他曾跟孙女提起过。

 

“还是先去吃饭吧，让张小文冷静冷静，瞧她刚才那样子，是不是怕我要对她怎么样？”雷鸣苦笑一声，于是就去找饭馆。

 

医院外人来人往，雷鸣前脚刚走，一个中年男人就迈进了中医院。中年男人先找一些医生聊了一会儿，一副跟医生们很熟的样子，同时还带了一些表格过来让医院方面填写。没多久，中年男人在医院里绕了半圈，又去看了昏迷的袁奇风。待了几分钟，中年男子就找值班护士问了叶小清的病房位置，找到了正哭得伤心的叶小清。

 

咚咚咚！

 

叶小清听到有人敲门，马上就抹掉泪水，低头说：“门是开着的，不用敲了。”

 

“你还好吧？”

 

叶小清抬眼一看，惊愕地想，朱明川怎么来了，他不是法医吗？难道她现在已经死了，要被拖去做尸检？叶小清很拘谨，不知道朱明川来干什么，他们又不熟，没必要来探望她吧。想了想，叶小清就坐直了身子，惊恐地盯着走进来的朱明川，问道：“朱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收拾一下，出院吧，跟我去殡仪馆。”朱明川不痛不痒地说。

 

叶小清吓坏了：“去殡仪馆做什么？难道……袁奇风怎么了？！”

 

“他没事。”朱明川连忙摆手，示意叶小清别担心，“你先跟我出院，反正你也是皮外伤，用不着住院。”

 

“可是……”

 

“别磨蹭了，快点儿。我路上再告诉你为什么。”朱明川说完就赶叶小清下床。

 

“哦。”

 

直觉告诉叶小清，朱明川是袁奇风信任的人，而且凡事不多问为什么，亦无好奇心，她可以相信他。半小时后，叶小清办完了出院手续，跟朱明川离开了中医院。不想，朱明川是开运尸车来的，车上有一股奇怪的腊肉味，叶小清坐上去时心里七上八下。由于叶小清太紧张了，甚至忘记了要问朱明川的来意，直到下车后她紧绷的神经都没有松一下。

 

“跟我来。”朱明川下车后就领着叶小清走到阴森的解剖间。

 

“到解剖间做什么？”叶小清忐忑地跟在后面问。

 

“你坐一会儿吧。”朱明川一进去就翻了翻办公桌上的东西，然后拿出一张照片，说道，“你看这张脸，面熟吗？”

 

叶小清不敢看照片太久，只得扭头望着墙壁：“是什么啊？”

 

朱明川放下照片，说道：“这是你们那天在下水道里发现的石尸，但那东西不在我这里，我只有一张照片。我想，你们当时在地面上，而且又是夜晚，肯定没看清楚。其实，我也没仔细看，今天我才发现那石尸很像一个人。我想去找小袁说说，可一打听才知道他住院了。”

 

“像谁？”叶小清好奇地转过头。

 

“华月梅，也就是曾磊的老婆。”朱明川答。

 

“啊？”叶小清很诧异，华月梅是活人，至少她死后就被运走了，石尸和她怎么会是同一个人？难道她们之间有亲戚关系？可朱明川却说，石尸和华月梅不是普通的像，而是十分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至少骨骼的走向是一致的。

 

朱明川放好了照片，他就没有继续深究了，好像道出这条信息，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叶小清苦思冥想，就是不知道这些杂乱的线索要如何串联起来，现在连袁奇风都昏迷不醒了，她很想做点什么。不过，叶小清觉得奇怪，因为若是只看照片的话，朱明川没必要带她过来，这样做太麻烦了。

 

果然，朱明川整理好桌上的东西了，他就说：“我知道袁老弟在查一些不寻常的事，所以我帮着查了一下曾家的案子。曾磊是跳楼死的，这点没错，可他不是从科研小区的居民楼跳下来的。”

 

“那是从哪里跳的？”叶小清很意外。

 

“你来看看这边的监控记录。”朱明川打开电脑，叫叶小清坐到办公桌前。

 

那是一台很旧的台式电脑，朱明川说是去年才装上的，为的是方便法医工作。接着，朱明川又说，曾磊的案子不是他负责的，所以他也不太了解，只让警方把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记录先发过来，让他过目一下。果然，只看了一遍，朱明川就发现曾磊是没有走进科研小区，而是走到了对面的小区，巧的是，曾磊走过去时，叶小清就在路边站着。

 

“那时袁奇风让我等他，我就在路边等了好久。”叶小清看到画面，激动道，“难道曾磊是从对面的小区跳楼的？可不是有人看见曾磊回家了吗？”

 

“那些目击者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天天看曾磊回家，时间一长，记忆就容易模糊，可监控录像不会。出事的地方是一条小路，曾磊跳下来，大家就以为他是从科研小区那边跳下来的，实际上根本不是。”朱明川答道。

 

过了5分钟，曾磊真的从楼上摔了下来，虽然当时已经天黑了，画面也很模糊，但仍能看到一些情况。朱明川把录像放到这里就暂停了画面，然后说科研小区的对面是个待拆物业，现在已经空了，没人会去那边了。看叶小清不说话，朱明川又把监控倒了10分钟，画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先一步走进了那个待拆的物业里，等曾磊坠楼后，那个男人才趁着围观人群的不注意，偷偷地溜出待拆物业。

 

“那个人是谁？”叶小清靠近电脑屏幕，看了又看，只分辨出那个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

 

朱明川调整了画面，对叶小清说：“等等，我弄一弄。好了，这是最清楚的画面，你看看那个人像谁。”

 

“是……他！”

 

叶小清凝视着屏幕，沉默下来，怎么不肯相信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