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袁奇风脑海中又响起了张金生的话，他第一次听到，同样不可思议。在张金生死前，他见到的人确实是王法，而且是真正的王法，并非百香晶石。那王法是古时候的人，如何青春不老？又为什么从天坠下？这一切都要从淬炼百香晶石的起因谈起。

南宋末年，元兵南下，临安失守，生灵涂炭。为了保存一线生机，有的人遁入深山，一些僧侣更是藏在寺庙中的密道偷生数年之久。不过，哪个朝代都有“汉奸”，有的道人卖主求荣，为了讨好敌军，甚至奉上了宗教里最高级的机密，其中就包括淬炼晶石的要领。这些要领从哪来的？自然是素女的门人，只不过没有通过素女的考验，又被遣回人间。

然而，淬炼晶石是很高深的玄学，并非像食谱一样，看着就能依样画葫芦地做出来。经过元朝统治者的多年试验，始终未见成效，这项实验就被遗忘了，只有少数人还记挂在心上。可是，灵魂纯净的人太难找了，于是还记得这实验的人就按反方法，找了一百个大奸大恶的道人。又实验了许多次，黑晶石终于淬炼出来了，可是那个道人被算计了，黑晶石被蒙古人夺去，接着就下落不明了。

后来在晚清，黑晶石出现在一位流落到天津的蒙古人手上，那个蒙古人的职位就是梅林，是一个统领。事实上，黑晶石根本不是梅林找人淬炼的，他只是觉得黑晶石很神奇，于是想要多淬炼出击颗来，可是始终没有成功。当那位梅林气馁时，黑晶石有了仙根，居然苏醒了，于是在杀掉梅林后，黑晶石开始在人间游荡。

那在元朝到晚清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原来，元朝统治者起初非常重视淬炼晶石的实验，为了尽快成功，他们还在攻入四川后，在一处被道人称赞有天地灵气的深山盖了一座寺庙，用来给道人做实验。不过，元朝统治者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轻易被糊弄，因此除了严守寺庙，还在一块石碑上雕刻了那些道人的名字。当时，被找来的道人一共有一百个，王法正是其中一位。

可惜，实验多次都未成功，元朝统治者的耐心有限，几次催促无效，他们就开始杀鸡儆猴，处死了几个道人与香头。王法是个老好人，他是被强行捉来的，眼看同道中人惨遭毒手，他很想拼命，可元兵人多士众，他一个人如何应付，再加上有的道人已投靠元兵，他要使用法术的话，同道中人一定会抢着立功，想将他杀掉的。

许多年过去后，元朝统治者渐渐失去了热情，对四川一带的控制也松了，寺庙也没多少人看守了。但是，那是黑晶石已经淬炼成功，并落入了元朝统治者的手中，他们还借此杀害了许多道人。王法按捺住要逃走的冲动，在得到所有淬炼晶石的要领后，他趁元兵把守松懈，趁夜逃出了寺庙，从此躲入深山。

奇怪的是，当王法逃走后，古寺里的人都不见了，不只道人，连元兵也人间蒸发了。王法当时还是年轻人，算是打杂的，很少有机会见识到淬炼晶石的第一现场，他还以为那群人怕被处罚，所以畏罪潜逃了。

事情真是如此吗？当然不是了，但这是后话了。

先说王法逃走后，为了对付黑晶石，他日夜苦思，钻研了好多年后，这才领悟了淬炼百香晶石的方法。期间，王法为了成功，收过几个徒弟，但徒弟很快就死了。考虑到生命有限，王法开始试图汲取失败晶石的灵力，虽然是失败品，但终归是灵力凝聚后的精华体。有一点，王法却没有想到，人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超越，汲取灵力让他活了好几百年，但日夜都会腹痛难忍，肉身也渐渐地发生了异变。

元末明初，风云变幻，为了收集灵魂，王法出山了一次，还找到了汉人的军队，想要帮他们推翻元朝的统治。那时候，道人还有一定的地位，尤其是露了一手后，军队对王法更是青睐有加。本来，王法以为这次成功了，因为找到了一百位自愿被焚烧的香头。哪想到，世界上从来不缺道貌岸然的假好人，王法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死了那么多人，军队肯定要得到好东西，一看晶石是个失败品，怎么也无法发挥效用，王法被认定是江湖骗子，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听说要被处死，王法怎么都想不通，他明明是好心好意，怎么会要被处死呢？其实，百香晶石虽然失败了，但还是有灵力的，可他已非普通的人类，灵魂也异变了，没有纯净的灵魂，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百香晶石。道理是这样，别人却未必肯听，王法伸冤无望，他一怒之下就用法力闯出牢房。

怎知道，那些士兵生怕王法闹事，早在牢饭里下了毒，他虽然有法力护身，但毒药猛烈，他很快就昏倒在山里头。当醒来后，王法还是执意回洞中供奉晶石，想要洗净它，但他的心魔已生，对人间的爱慢慢地变成了恨。王法活了数百年，见证过许多残酷的杀戮，他知道再默默地付出换来的也只是杀戮，为什么不把人类杀光，还世间一个安宁呢？

多了许多年，王法还在压制心魔，可百香灵石慢慢地有了仙根，通了天地，于是也离王法而去。这一个打击对王法是致命的，他自认为人类做了那么多，尽管没有成功，但他的付出很巨大，到那一刻，他还会受毒药的折磨，以及忍受汲取灵力带来的痛苦。

就这样，王法一个人完成了爱与恨的转变，他开始修习邪法，为了成为人世间的主宰，他做了一件很特别的事。

如素女所言，地有地脉，那么天呢？天同样有天脉。淬炼晶石，要用的火非常特别，不能是人间俗火，所以火窑的建造地点也不是偶然，因为那里就是地脉的通气口，地气会从那里喷发而出，如果没有法力护身，肉身会轻易地就被地气冲伤，甚至烧成灰烬。至于天脉，同样会把人烧掉，只是天脉难及，因此淬炼晶石的方法一直是用地气。

王法思索了很久，他要用天脉淬炼自己，届时肉身就能成为不灭金身，而那时的他汲取了不少的灵力，本身已经能够抵御地气的焚烧了。过程中，王法试过好多次，终因人不能飞翔而失败。最后，王法算准了天脉的流向，常年在山顶上等待天脉经过。一来二去，王法不再日夜腹痛，毒药的折磨也消失了，他也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在一个月华尽泻的夜晚，王法抓住了流过山顶的天脉，成功地卷入了云端，从此开始在天脉中淬炼。

袁奇风被尸毒侵染，这些话虽然很长，但似乎瞬间就听完了，仿佛那个想法是被植入在脑海中一样。张金生也不是胡说，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当年查过素女与晶石的传说，并找到了那座古寺的遗址。当年，王法以为寺庙的同道中人与元兵都畏罪潜逃了，实际上为了淬炼晶石，那里也有地脉冲撞，那些人都被卷入到另一个时空了（漩涡的时空点各有差异），有一个正好给张金生碰到了，但那个人也是奄奄一息了。

这事太过玄奇，张金生并没有相信，直到他陆续追查，找到了其他的遗址，他才相信历史上曾经有过王法这个人。事实上，王法的肉身没有进入天脉，张金生后来在南五台顶上找到了一具遗体，虽然过了多年，但那具遗体还没有腐败，依稀能看出王法生前的风采。让张金生没有想到的是，王法的灵魂没有完全进入天脉，他还留了一丝气息。张金生一靠近，王法就开口说话，把他的过往讲了一遍，还要他提防天脉中的灵魂回来报复人间。

邪恶与良知分离了？人能精神分裂，灵魂也可以吗？

张金生大吃一惊，不过他看不见天脉，也不知道王法的灵魂还在不在天空中，这事随着文革的发生，也就成了张金生心底的秘密。没有想到，王法在天脉中淬炼灵魂，已有大成，不久前在四川寺庙遗址上，张金生就见到了王法的真身。

“小兄弟，王法就要来了，他经过了天脉的淬炼，很快会去找地脉继续淬炼灵魂。如今，地脉已经乱成一团，不利于淬炼了，王法一定会通过漩涡回到过去，用以前的地脉继续淬炼自己。不能让王法得逞，否则天地中就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了，虽然他现在也很难对付了……”

这是张金生最后一句话，袁奇风半信半疑，可见到了密道与素女，他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用天脉淬炼了自己的灵魂，如今要将恨意发泄在人世间了。这样的人怎么打得过呢？别说袁奇风自己了，蔡雪都怕得要死，要知道，蔡雪的灵力在任何人类之上，包括袁奇风在内。也许素女能帮上忙，可素女现在快灰飞烟灭了，剩下的灵力要留住，以便送大家回到准确的时代，否则谁被卷入到恐龙时代，那就惨了。

袁奇风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恐怕是他一生中遇到过最强的敌人，他和叶小清还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