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思抖出实情时，雷鸣就很奇怪，她是敌是友？那晚，李思不是帮过蔡雪吗？现在敢揭对方老底，这是在唱哪出戏？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越想越不懂。

李思全然不顾他人的看法，自顾自地讲，只是对周边很警惕，似乎有看不见的人在监视着她。当讲到重点时，李思还是不放心，于是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讲下去。之后，李思递给袁奇风一封信，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去了。雷鸣以为那是情书，忙叫袁奇风打开看看，可那却是李思未讲完的话，因为她早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这封信很早就写好了。在回家的路上，雷鸣开着车，袁奇风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默默地看信。

“袁奇风，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你就再也见不到叶小清了。世界上有许多欺世盗名的大善人，香头中不乏这些人。当年，有些香头以为去火窑那边能捞好处，怎知法力被禁，无法逃出生天，他就化做了晶石的一部分。可是，晶石本身要纯净，不能有一点污秽，否则就是一块失败的晶石。”

“很遗憾，第一块晶石就是那样的。只有99位香头洗净了灵魂，死前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怨念，但有一位虚伪的老好人坏了整个计划。晶石萃炼出来后，有人发现了问题，于是将它供在蕴涵天地灵气的深山大泽之中，想借此洗净污秽。可晶石本身已经有仙根了，它若不为人所用，还去吸收灵气，那么就很容易化作仙灵。”

“当初萃炼晶石的人叫王法，可他把晶石供奉与守护了一段时间，那晶石就有可意识，并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幸好那块晶石还是以善心为主导，它没有去害人，而是选择修炼，想逼出晶石内的污秽。不过一锅汤坏了，如果不重新做，很难把汤再做好。”

“王法就是第一块百香晶石的化身，他是仙灵，那名字取自从萃炼人，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多年，王法一直想逼出污秽，他后来救了苏定方，当发现那香头的灵魂还算干净，他就选择附在他身上。一是为了让苏定方活着逃去前苏联，二是躲了起来，以免黑晶石找到它，趁它还没有能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摧毁他。”

“你们看过苏烈家里的情况，苏定方身体逼出许多黑液，那就是晶石里的污秽王法大概也没想到污秽竟然全部逼出来了。其实，苏定方逃过边境线时，已经被枪打中了，要不是王法附身，他早就死了。这些年，他们是二人同体，苏定方的肉身死去后，他自愿灵魂被王法吸收，那些污秽才被逼出来。”

“虽然百香晶石终于变得洁净了，但萃炼晶石的人施法是按‘百’算的，因此洗净了晶石，还需要再找一个洁净的成年人灵魂，而那个人就是叶小清。一旦王法吸走叶小清的灵魂，那么她就会化做百香晶石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离，这样一来，你将永远见不到她了。”

“如果我没猜错，王法应该带着叶小清回到了萃炼晶体的火窑遗址了，那个地方在终南山里，你快去救人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看到最后一行字时，袁奇风心都凉了，再也见不到叶小清？连魂魄都没了？就算他想报仇，就算他能杀了王法，他能下得了手吗？毕竟，叶小清会化做晶石的一部分，她就是那个该死的仙灵了！

袁奇风什么也顾不上，当即想用换位术赶去西安，他以前去过，完全可以立时赶至那一带。可天津跟西安距离太远，强行用换位术，只会消耗大量灵力，之后如再遇险，他哪有精力去救人？

雷鸣开车快到家时，听说了信中的内容，他就安慰道：“别急，别急。小清那么怕死，她不会答应王法的，只要不答应，那就没事吧？不是说，要自愿吗？否则灵魂产生恐惧和怨念就不干净了，不干净的灵魂对王法来说，比毒药还可怕。”

袁奇风想了想，这话有道理，所以王法一直按兵不动，叶小清本身也在抗拒他，但愿还有时间救人。王法跟蔡雪碰了头，泄露了行踪，他等不了了，于是才强行掳走了叶小清，想给她洗脑。这时候，袁奇风多么地希望叶小清能更自私一点儿，千万不要答应王法。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变数，有的话来不及说，有的事来不及完成。

看完了信，袁奇风就决定，放下一切，当晚乘机前往西安。由于雷鸣还要上班，不能说走就走，他就先留在天津，一有机会就跟过去。事实上，就算不发生这件事，袁奇风也会去终南山找金鸡寺，因为他父母逃去那个地方就没有消息了，他很想知道原因，以及他父母是否仍在人世。

而在这些事发生时，叶小清跌坐在地上，慌张地爬了起来，面对着王法，语无伦次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法低头看向敞开的胸膛，叹了一声：“我是百香晶石，你能看到我心口是空的，说明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叶小清害怕地把头撇开，否则一望过去，恍惚间她会瞧见王法的体内空了一个洞，夜里看到会让人心生恐惧。趁叶小清说不出话，王法就交代了实情，可他也明白，叶小清不会轻易献出灵魂，说完后他就穿好了衣服，静静地靠在一边。

“肯定是骗我的！我才不信！”

叶小清安慰自己，妖精都喜欢迷惑人，她才不会轻易上当。于是，当王法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后，叶小清就踮起脚尖去翻角落里的那个背包。说起来，这个背包的出现比王法还要令她吃惊，因为背包是李英杰的，叶小清对黄河之战的印象很深，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中。

当然，背包是量产的，也许有人买了同一款，可那个背包的拉链上系了一个紫色的小铃铛，那是李英杰的东西。自从李英杰离开了人世，叶小清好几次梦到过这个人，她总觉得李英杰还没死，尽管在成都清江镇中，她亲眼目睹李英杰的魂魄离去。

“小英的包怎么会在这里呢？包里有什么东西？”

叶小清嘀咕了一句，她便慢慢地将背包打开，借着王法先前吐出的那团清光，她一看进包里就不由地道：“真没想到，包里会有这种东西！”

此时，远在金鸡寺以外，终南山原是瑞气笼罩，可一道黑雾赶走了瑞气，山间就渐渐掀起了妖风，一堆灵鸟异兽察觉到异样，纷纷奔出巢穴，向山外逃去。这时，天光初现，有两个人正在山外头，他们一路向隐修的道人鞠躬，十分有礼貌。可有个女人走了没多久，竟咳出了许多血，男人见了就用纸巾把女人抹干净嘴角，一副很心疼的模样。

“小娥，我们这一趟真的能找到金鸡吗？”

“万保，相信我，除了来终南山的南五台，没有可以治好我的地方了。”

“那好，王小娥，我向你保证，一定帮你捉到金鸡。”

“马万保，我也向你保证，我会好起来的。”

马万保为了给王小娥治病，他们千里迢迢从安徽赶至陕西，想找到终南山南五台传说中的金鸡。终南山是秦岭山脉中间的一段，南五台在长安县（现为西安长安区）之南，东临太乙峪，西临石贬峪。他们来的时候，雪还没化，山脚下游人稀少，此情此景就应了那句诗——“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就在他们情到浓时，一堆野生动物不知从哪冲出来，马万保吓了一跳，为了保护王小娥，他就被一只金丝猴飞扑到脸上，脚一滑就摔下了山崖。王小娥见状，脸都白了，可她没有害怕地逃开，竟跟着跳了下去。奇怪的是，王小娥就像风筝一般，没有狠狠地摔下去。当她双脚轻轻落地后，她就抱起头部流血的马万保，焦急地喊了几声。

“糟了！他伤得不轻！”王小娥心说，“我现在有病在身，如果消耗灵气救他，那就捱不了多久了，更别提找到金鸡的那一天了。可是，万保对我那么好，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小娥心一横，便将自己的红唇印在马万保的嘴上，接着一股绿光就从她嘴里流进马万保身体里。可是，马万保还是没有醒，王小娥就抱起人，慢慢地在山崖下找路，绕进了山沟之中。倒不是王小娥上不去了，而是她认为金鸡会在很偏僻的地方，马万保也需要静养，不宜再翻山越岭了。

“山中本是一片祥和，为什么今天邪气腾腾的，刚才那群妖兽冲出来，好奇怪！”王小娥抱起马万保，边走边想。

走了没多久，王小娥发现了枯林中有座被雪覆盖的破屋，她就欣喜地奔过去，仿佛抱着一个成年男人一点儿也不费气力。那破屋是以前采药人搭建的，如今荒废了许多年，山崖下也很少有人过来了。这破屋漏了好几个洞，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屋内还有几堆积雪。王小娥放下了马万保，随即就打开背包，拿出一张毯子，铺开后就让昏迷的马万山睡下。

可在铺毯子的时候，王小娥发现破屋内有本很旧的书，好奇的她就拿起来翻了翻，谁知道那书轻得要命，除了封面，里面只剩一张纸了。封面上印了《聊斋志异》四个字，里面剩下的那张纸有一个故事，故事的章节名称是《人妖》。

“啊！”

王小娥一见那章节名趁，吓得脸色铁青，急忙把书丢出破屋，然后惊恐地望着四周，就好像随时会有猛兽过来吃掉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