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被树根拖走，好不容易脱身，赶回来后，雷鸣把手电又捡了回来。那个人影靠近时，雷鸣的手电是反着照的，人影因此向后拉得很长，而且显得很浑浊不清。袁奇风出声后，大家看过去，还以为眼花了，或者是他们之中某个人的影子。

 

惟独叶小清想起来，语无伦次地道：“那个影子……我见过……陈佬肥，你还记得吧？”

 

陈佬肥脸色苍白，早被砖缝渗出的血吓坏了，等发现有影子靠近，他就想往另一头逃。雷鸣捉住陈佬肥，想责问他，却听袁奇风忽然说，他知道影子是谁，还说一直在害人的就是那个影子。影子怎么害人？是鬼还是妖？难道影子也能修炼出妖性，拥有妖力？

 

影子没有嘴巴，不说话，蔡雪就问：“是谁？就是害人的妖怪吗？”

 

“也可以说它是妖，不过它以前是人，你们都认识的。”袁奇风有意先不揭穿。

 

叶小清好奇道：“我们认识的人？谁啊？那个肖 龙老师吗？”

 

“哪个老师？先进来的那个？”雷鸣仍举着手电，照过去，可影子没有消失，仿佛光线中有看不见的东西遮住了。

 

“你们问他吧。”袁奇风似乎不想多事，竟把话头抛给陈佬肥。

 

陈佬肥心里有鬼，不敢看大家，老盯着渗血的砖缝，故意避开话题。叶小清实在困惑，便绕过去，挡在陈佬肥面前，问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叶小清浑身刺痛，这感觉让她异常清醒，她仔细算过，陈佬肥跑回去，应该早于雷鸣他们走过来，理应不会撞上。以陈佬肥的个性，若真要逃，恐怕已经爬出下水道，溜得远远的。

 

也就是说，陈老肥在逃走这段期间，出了什么事，以致如今变得很古怪。

 

陈佬肥不愿交代，袁奇风也不逼他，只见那影子舞动着纤细的手臂，竟凭空把砖缝里的血都吸了出来，并凝聚成数个巨大的血球。紧接着，叶小清他们身后又响起动静，不知是什么东西淌着血水而来。雷鸣拿着手电回头一看，操他奶奶的，无皮血妖又来了，他们眼下是腹背受敌。

 

影之妖把血球凝聚在半空中，不过一会儿，它就把血球震散，瞬时一股血雾就冲了过来。袁奇风不紧不忙地一伸手，身体的灵力就化作金光，像一堵厚实的墙，挡住了血雾。另一头，无皮血妖也不闲着，惟独的一只手变得老长，像根粗大的竹子，忽然就抓过来。蔡雪吓得花容失色，因为无皮血妖的手要抓的位置，差不多就在她胸部。雷鸣正好扭了头，看见这一幕，心里就骂，这死妖怪，手断了，还敢摸胸，想必另一只手被砍断，就是因为不规矩。

 

袁奇风对付完血雾，又转过来，硬生生接住无皮血妖的手，轻轻一折便断了。雷鸣见状，心说这小子怎么又变厉害了，之前不是又像最初对付鬼那样，心有余而力不足吗？该不是，失踪的那段时间里，这混蛋有了什么奇遇，遇到了哪个高人吧？刚才从妖树那里脱身，袁奇风也是一下子就摆平了，只不过不知道那是什么妖，树根似乎能从任何地方钻出来一样。

 

这时候，影之妖见占不了便宜，身影就立刻消失了。无皮血妖不能再占上风，也受了伤，把手缩回去之后，赶紧又躲回了暗处。影之妖消失时，叶小清很着急，心说那不是他们认识的人吗，袁奇风怎么能让它就这样逃走，万一又去害人怎么办？

 

袁奇风泰然自若，让两个妖怪遁去，没有追的打算。见大家都一副不解的样子，袁奇风才说：“这血雾不是普通的妖术，是真正的妖血化成的，你们看，我的金光上已经有很多黑点了，像烧焦的那样。”

 

叶小清伸长了脖子，瞧了一眼，确实如此，她就道：“那用金风术把血雾吹走嘛，你教过我的，对付妖怪也勉强有效吧？”

 

“如果是普通的妖血，那就另当别论。”袁奇风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我没猜错，这是天津之妖的血，它的血积毒太深了，就是人们常说的妖毒。一只妖若没把妖毒去尽，不能终生洁净，那么与人类接触一久，那些人都会死掉的。这些血雾散在空气中，很难消净，你们要是不怕死，大可以走出去试试。”

 

实际上，袁奇风没有夸大，反而把话说轻了。妖毒和鬼气不同，鬼气郁积得多了，对鬼本身的邪力有利，甚至能加快凝神聚形，从虚体变为实体。妖毒首先是毒，对人有害，对妖更有害。这也是大部分的妖都想不停地修炼，以求得道成仙的原因。起初，妖毒能让它们御敌，时间一长，这妖毒就会毒害自己的妖身。有上进心的妖精，它们会努力让妖身洁净，不争气的妖精就会让妖毒越积越多，继而自己陷入疯狂状态，四处害人，不能自控。

 

一些古代的志怪小说，常讲妖怪有几百或上千年的修为，也就是现代说的功力。倘若真有这种分级的区别，那么妖怪若想偷懒一年，怎么算出它有一千年的功力，而非九百九十九年，甚至更少呢？这些细节看似不对，实则不然，也应了妖毒之说。妖精一有妖性，妖毒就不停地分泌，不管是石妖还是树妖，它们不停地修炼，正是为了不停地排出妖毒，同时也修出妖力，即所谓的“功力”。

 

人有勤惰之分，妖亦相同，妖力故而也有区别。有的妖修得精湛，有的妖则是三脚猫功夫，渐渐地，它们就到处害人去了。当然，这是指能到处跑的妖怪，如果是树、花、草等这些妖精，妖力必须足够脱离本体才能开溜。

 

袁奇风在心中想，天津之妖是靠吸纳灵气而有妖性的，本身动不了，它活得久了，妖毒要排出去，岂不是会毒害天津人？可天津存在很多年了，虽有人病死，但也不多得吓人，这说明妖毒没有明显地影响人间才对。该不会，这妖毒是以渗血的方式排出，然后流到别处吧？那会不会污染地下水？

 

袁奇风正等着妖毒慢慢地散掉，这时叶小清却在问：“你在想什么？到底那个影子是谁变的？”

 

陈佬肥心虚地望了一眼袁奇风，发现人家正盯着他，他良心难安，只得坦白：“好啦，我说就是了！”

 

“怎么了？妖怪是你带来的？”蔡雪双手插腰，准备责难。

 

哪知道，陈佬肥下一句就说：“那个影子……其实是小赵……赵怀云……”

 

“是赵怀云？她是那个影子？”雷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看得见？”

 

陈佬肥见妖毒还没散去，跑不掉，索性就全招了：“我发誓，我一开始不知道小赵的秘密，刚才小清妹子被活埋了，我逃走……我跑去找你们时，被那影子挡住了！我以为是鬼，可那影子后来显出了淡淡的人像，我一看居然是小赵。小赵说对不起我，叫我快点走，这里很危险，她不想害我……”

 

“噢，难怪她失踪前，给你写了一封信，说对不起你！”叶小清激动道。

 

陈佬肥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后来实在太害怕了，耽搁了几分钟，又去找你们来救小清妹子。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刚刚知道影子是小赵变的，要不是袁老弟那么肯定，我都以为是妖怪要迷惑我。”

 

蔡雪不信，哼道：“你敢说小赵是妖怪？那她住女生宿舍那么久了，我出过事吗？生过病吗？再说了，袁大哥都承认了，他在下水道见过小赵，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陈佬肥回答不出来，只好把脸转向袁奇风，也想要答案。这一次，陈佬肥没撒谎，他真的刚知道影之妖的身份，并且以为那是妖精在迷惑他。袁奇风既然见过活人，那人怎么能一下子变成影子，实在是说不通。

 

雷鸣想起那件沾血的阿玛尼外套，袁奇风确实承认过，那是遇到赵怀云后，看她发抖才脱下外套给她穿上的。人是人，妖是妖，就算能转变，也不可能那么快啊。袁奇风不理会别人质疑的目光，看妖血的雾气淡了，这时他让抬起左手，凝出许多金色光粒，让它们流窜出去，将血雾逼进了地下。

 

叶小清不知下一步怎么办，便问：“我们是要继续找人吗？”

 

“不找了，先离开再说。”袁奇风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叶小清。

 

“可是……”蔡雪想反对。

 

这时，袁奇风就先说：“赵怀云的事，跟你们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具体是怎样的，等我们离开再说。”

 

“难道真是赵怀云在害人？那她干嘛和陈佬肥谈情说爱，还把我们扯进来，难道她不怕阿风你收了她？”雷鸣也纳闷。

 

“她不一定知道陈佬肥认识懂门道的人啊。”叶小清帮着解释。

 

“可还是多此一举，太牵强了。”雷鸣说。

 

大家还在说话时，冷不防一阵翻转，他们以为妖怪来了，怎知是袁奇风用换位术将他们都带出了下水道。由于这是近距离，影响人的妖力也减弱了，袁奇风才能使用换位术，而且带的人多也不累。不过，只有叶小清能适应，其他人都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

 

“到底怎么了？”叶小清在夜风中抖了抖，看向袁奇风，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不想帮忙了。

 

“我先带你回去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袁奇风说着就扶好叶小清，要离开停电的学校。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跳出下水道，溜进了假山中。这时妖力越来越弱，乌云跟着散去，寒冷的月光就洒了下来。那黑影被月光照到脸上，露出了鸡毛和血迹，它竟是自称鸡姐的妖怪。鸡姐竭力收住妖气，流着口水，贪婪地想道：“看来百香晶石就在这几个人手中，要不然天津老妖没法苏醒的，可究竟在哪个人手中呢？我一定要抢先拿到，不能让别人抢了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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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又变周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