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几个胆大的男学生，其他学生都在往外挤，叶小清如同逆流而上的小鱼，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到食堂里。幸而，袁奇风没有呆坐在原地，叶小清一跑，他就跟在后面，只是人太多了，一转眼就被隔开了。

 

叶小清撞到了袁奇风的胸膛里，抬眼发现是自己人，她就忙说：“王法！那个人是王法！”

 

“没事了！跟我走！”袁奇风把叶小清拥入怀中，护着她从另一个出口走掉，心中却想，王法来干什么？这人神出鬼没，不会要打叶小清的主意吧？按说，叶小清得益于瑶姬，灵魂的洁净程度异于常人，妖若能消化掉，邪力必定大增，说不定能脱离本体。如果王法有心，叶小清恐怕早就被吃掉魂魄了，可王法迟迟不动手，究竟有什么意图？

 

叶小清钻出了食堂，忍不住地就在路边吐了，没来得及去卫生间，其他学生也一样。吐完了，叶小清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找了水漱口，还去找扫帚清理了她吐出的污秽。袁奇风看不过去，也帮着清理，就怕叶小清又吐一次。陈佬肥没过多久找到他们，见状竟问叶小清是不是怀孕了，一吐就吐这么多，羞得她想钻进地缝里。

 

这时候，叶小清才回过神，解释道：“我只在梦里见过王法，他穿的衣服就是那身，不过我这次看到的不是背影，而是他的脸！”

 

“你既然没看见过他正面，怎么知道那就是他？衣服肯定有一样的嘛！”陈佬肥不知事情经过，就在一旁乱搭腔。

 

叶小清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没见过王法正面，只看过苏烈家中留下的照片，可那些照片都是老年照，少数年轻时的照片都很模糊了。对此，苏烈亦曾坦言，即使那时在列车上王法与他正面接触，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那是他的“爷爷”，王法当时的顾虑其实是多余的。

 

袁奇风看着叶小清说不出话了，他就温柔道：“你的直觉应该没错。”

 

叶小清之前的醋意早就没了，听到心上人帮她，她便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个人，我就觉得他是王法。”

 

“你们说的王法是谁？警察吗？警察这么快就来了？”陈佬肥说话时，嘴巴喷出臭气，想来呕吐后没有漱口。

 

叶小清先看了一眼袁奇风，见他没有反对，这才把中俄列车上的故事讲出来。陈佬肥一副愕然的样子，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可他们再回头看向食堂时，没有一个人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反而警察已经赶来了，还把学生都拦在了食堂外面。叶小清放好扫帚，以为雷鸣负责此案，可没看见他人，却见到李思来了。

 

“走吧。”袁奇风没等到蔡雪回来，想牵着叶小清离开人群。

 

“啊！好痛！”叶小清这时急忙拉住袁奇风，让他松开手。

 

“我太用力了？”袁奇风问。

 

“用力？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陈佬肥坏笑道。

 

接着，叶小清吃力地卷起袖子，露出左手腕，大家一看就不再出声了。

 

与此同时，食堂里的女法医李思勘察了现场，已让人把尸体送走了。一个男民警询问了校长，方才得知死者名叫樊花，是食堂的承包人，昨天就已经联系不上了。樊花年过40，有儿有女，除了承包文化专修学院的食堂，还在附近经营了一家酒楼，生意很红火。生意人嘛，总是和和气气，满脸笑容，校长没听说樊花有仇家。

 

李思在旁听着，心说樊花被人剥掉头皮，另一位男老师双腿被剥皮，两件案子肯定有联系。死去的男老师叫罗旺祖，教授大二的中国古典文学，案发现场就在他家中。由于学校方面封锁了消息，很多学生都不知道罗旺祖已经死了，还以为他另谋高就去了。李思可以肯定的是，这案子不是人类干的，因为尸体身上都残留有妖气，若非她能控制住，双眼也会变样。

 

当学生纷纷说，猪头皮是人皮时，李思就去看了看。那些猪头皮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可确实有发丝夹在里面，如果不是特别仔细，可能会直接吞进肚子里。至于是不是人皮做的，这要做过鉴定才知道，李思可不会鲁莽地跟着渲染恐怖气氛，当场断言这就是人皮佳肴。

 

半小时候后，李思和民警都走了，还带走了几个食堂员工。学生们目睹了经过，议论纷纷，蔡雪回来找人时，发现大家都围着叶小清，她就急忙走过去问怎么了，结果一看就愣住了。

 

在叶小清左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焦痕，像是被烧伤的一样。起先，叶小清没觉得疼，只是痒痒的，当袁奇风牵着时，她才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除了蔡雪，大家都怀疑那是王法干的，可他出现就是为了烙上一个印子吗？

 

“先回家吧。”袁奇风面无表情，可却已经决定，今晚要和叶小清住到一起，让雷鸣清净一下也不错。

 

蔡雪看到大家要走了，她就问：“那小赵的事呢？骨头你们要拿走吗？”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袁奇风回头说。

 

“我相信你！”蔡雪马上回答。

 

“那就走吧，我吐了好多，现在正难受，想回去睡一会儿。”陈佬肥扶额说。

 

“那我回去把牛胎倒了。”蔡雪依依不舍，胆小的她变得勇敢起来，仿佛袁奇风就是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超人，有他在，来一百个妖怪也不怕。

 

可叶小清却不一样，上车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望着手腕上的伤痕，不停地想王法到底要干嘛，为何阴魂不散？路过学校前面的死地时，叶小清又趁机看了看，果不其然，一到这里，他们就看见发生了一起车祸，人虽然没死，但两方就在路上打了起来。袁奇风懒得理会，绿灯一亮，跟着就开车离开了。

 

送走了陈佬肥，袁奇风就陪着叶小清回到小洋楼，关上门后就她包扎，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尽管如此，叶小清还是很满足，她知道甜言蜜语是空的，比不上温暖的关怀。等伤痕包扎好了，袁奇风还念了几声法咒，手上的金光就流进叶小清伤痕里，顿时她就感觉不那么疼了。

 

“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叶小清低头道。

 

“嗯！”袁奇风生气地回答，可却一把搂住叶小清，似乎搂得晚了，人就会不会见了。实际上，他是气王法伤害了叶小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就是不能容忍。

 

过了好一会儿，袁奇风松开怀中的叶小清，温柔道：“今晚我留下来，你没意见吧？就住今晚。”

 

叶小清心花怒放，口水都流出来了，她暗喊我愿意，我愿意！Yes！I do！可袁奇风误会了，以为叶小清伤到了脑子，还摸了摸她额头，问她头疼不疼。叶小清难得又有机会和袁奇风同住一室，当想起袁奇风在食堂没吃饭，怕他饿着了，她就想去买菜。谁知道，袁奇风却直白地说，叶小清做的菜难吃死了，要做晚饭也该由他做。只是，她刚吃过人肉，晚饭还吃得下吗？

 

“我是吃不下了。”叶小清沮丧道，恨不得把肠子抓出来洗一洗。

 

“算了，我也不想吃。”袁奇风无所谓道，然后把那节骨头摊开桌上，“这是妖骨，普通人跟它待久了，会生病的，我要想法子镇住它的妖气。今晚我要在小洋楼办点事，你不要大惊小怪就是了。”

 

“妖骨？难道这骨头变成妖怪了？”叶小清奇道。

 

袁奇风望着妖骨解释：“这是妖的骨头，不是骨头变成妖了。”

 

天地万物，皆可成妖，亦可幻化为人，蛊惑人心，吞噬人类的灵魂，增长妖力。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每个妖怪都有妖骨的。袁奇风怕叶小清不懂，干脆就拿民间的一些古代传说或妖魔故事来讲。

 

比如，成书于明代的《封神演义》写过，妲己、柳琵琶、山鸡精等妖精不是附在他人身上，就是用障眼法欺骗凡人的眼睛，自己本身并未完全蜕去妖身，所以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更不能怀孕，书中的柳琵琶的怀孕只能是假的，生不出孩子。像这样的妖精，本身是没有妖骨的，只是骗过了凡眼。

 

白素贞谁都知道，她与许仙成亲，并生过孩子。倘若白蛇传说是真的，那么白素贞的妖力已经质变，她的妖身构造也跟着变了，还生出了人形骨质，有了妖骨，而不是单纯靠障眼法了。否则，妖与人类结合，要么生不出，要么生出蛇蛋。而这种妖若变回原形，往往痛苦难忍，这就是妖骨转换时带来的效应，不像普通妖物变就变回去，不会有痛苦的过程。

 

“不对啊，我记得我看过那部电视剧，白娘娘有孩子时，吃了雄黄，不是变回原形过一次吗？”叶小清较真地打断。

 

“那是因为胎儿还没成型，而且她魂魄没离体，在护着胎儿。”袁奇风也看过那部电视剧，他认为编剧是懂中国传统文化的，虽然剧情经不起推敲，但细节都符合香头中的认知。

 

“噢，那我有印象了，好象白娘娘魂魄离体时，小青说过，如果现了原形，胎儿就保不住了。”叶小清回忆道。

 

袁奇风点头同意，妖修出妖骨之身后，虽然还能变回去，但一旦身体构造边变了，原来的人类怀孕体系就变成了蛇的生育系统，胎儿自然就保不住了。这话越扯越远，袁奇风就另起话头，他说有妖骨的妖精很难对付，看看他们生下的路神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一个厉害的妖精怎么会留下遗骨？好端端地，不管是人是妖，谁都不愿把骨头丢掉的。

 

“你是说，天津可能有个厉害的妖精死了，骨头还被人拆了，到处扔？那赵怀云是从哪里找到的骨头呢？”叶小清好奇道。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天津地下传来声声痛哭，可除了李思和雷鸣，没有人听到。回到家后，李思就把卧室里的棺材盖子推开，看着棺内躺着的女人发起呆来。过了好一会儿，卧室里的一面镜子闪了闪蓝色的光晕，一个老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思思，你现在身处的老城有危险，要保护好公主，不要让妖精发现她。”

 

“是什么妖精？”李思转身看向发出蓝色光晕的镜子。

 

“这是人类自食其果，你静观其变就好，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要插手。”老人的声音又从镜子里传出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管的，只要公主没事，我就按兵不动。”

 

李思一回答完，镜子的蓝光就消失了，这时她再次望向棺材，躺在里面的女人竟已经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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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点前更的，还是算今天的噢……更晚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