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嘟嘟爸爸的请求下，我开始写这篇文章，回忆嘟嘟出生前后的故事。

青葱与老树皮

          文/米唐

   (刚出生时的嘟嘟，9斤3两，胖乎乎的）

   (15个月的嘟嘟，聪明、可爱、阳光、帅气）

  其实，我是个挺自私的人。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在家人、朋友的呵护中长大的，虽然我看起来很随和，但这么多年的娇宠早就让我变得自私、任性。当年刚和嘟嘟爸结婚的时候，因为工作及琐事的操劳，我的体重锐减，以致结婚那天，大学里的辅导员见我就感叹，这丫头咋累这样？！我自己倒觉得还好，因为穿衣服会显得更苗条。

  我相信，苗条是每一个爱美的女孩子都渴望达到的状态。

  婚后，因为我的任性，我和嘟嘟爸养了一只白色长毛小狗，我给它起名叫杉菜。我尽我所能地关心它，照顾它，爱它。无论是一个人在家的日子，还是半夜赶稿子，它都会安安静静地陪着我，蜷在脚下，或者贴着你躺在身边。有时候，我觉得杉菜就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爱并不能代表全部。我其实并没有照顾好它。我按我的意愿给它洗澡，按我的意愿给它剪指甲，按我的意愿给它掏耳朵，还一厢情愿地买了黑妞给它作伴……杉菜得了螨虫，打针、用药水泡澡；杉菜打针时碰到了神经，总是不由自主地叭嗒嘴；杉菜耳朵进了水，里面总是臭臭的；杉菜还缺钙，牙齿长得稀稀拉拉……

   4岁那年，杉菜突然死了。突然的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而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它到底得了什么病？

  说了这么多关于杉菜的话题，其实只是想说明几个问题。一是说明我其实更喜欢养狗而不是养孩子；二是说明我其实是一个并不真正懂得照顾别人的人；三是说明我的主观、武断及任性。

  嘟嘟爸爸是个非常喜欢小孩子的人。结婚不久，他就希望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当时我开玩笑地说：“我属龙，你属小龙，咱俩将来要个属猪的，刚好是二龙戏‘猪’！”他拗不过我，生孩子这件事就这样拖下来了。

   2007年春节过后，嘟嘟爸再次提起了要孩子这件事。我的家里也催了很长时间，希望我别不务正业，不养孩子养小狗。但我的顾虑太多了。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身体。如果要孩子，自己的身材肯定完蛋了。我的几个姐姐结婚前都很苗条，生完孩子后都很胖。她们就是我的镜子和榜样。其次是自己的事业。在单位的发展刚刚起步，要孩子对自己的事业无疑会产生许多不利的影响。其他还有很多顾虑，就不一一赘述了，相信每个面临是否当妈妈的选择的人都会根据自己的生活现状产生一系列顾虑。

   嘟嘟爸爸有他的办法。一、多年前，我答应过他要个“二龙戏‘猪’”；二、现在已经30出头，再不要宝宝身体条件就不那么好了；三、按32岁要孩子计算，等孩子上小学，我俩42，等孩子18岁上大学时，我俩已经50岁。最可怕的是，孩子的花销会越来越大，而我俩已经没有更大的赚钱能力了。

我动心了，如果有一天我要替宝宝开家长会，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是那些家长中岁数最大，面相最老，让孩子会感到窘迫的老太婆。

   上天很照顾我们，在我们决定要一个宝宝之后，我终于怀孕了。

   呵呵，虽然有点啰嗦，不过我希望嘟嘟将来知道，尽管我曾经那么那么的不想要孩子，但是有了他，我还是很高兴，很高兴。嘟嘟爸爸就更不用说，从知道我怀孕起，他对我的照顾就逐渐升级，过马路都会不由自主地搀着我……

   他是个好男人。很优秀的好男人。

   按照大夫说的预产期，我提前十天开始休假了。一方面当时想就此离职，自己在家照顾宝宝；另一方面肚子太大了，路远，坐出租车人家都不愿意拉我，怕我路上有个闪失。结果，快半个月过去了，他也不出来：）

    我们决定去做剖腹产手术。

    我捧着我巨大的肚子做好了手术前的准备，然后一个人走进了手术室。在一个准备手术的小屋里脱光光，爬上了推车，一路看着走廊棚顶的灯一明一暗，身下的推车轰隆隆地拐了弯，进了手术室。

    我这人有点后知后觉，嘿嘿，说白了就是反应比较滞后。当时因为从未住院更从未手术过，所以对一切都有点好奇，木木的。

    麻醉师、手术的大夫态度都很和蔼，我也一点都不紧张。监视仪器都安好了，开始麻醉。我按麻醉师的要求极不容易地在窄小的手术床上侧过了身，当然，旁边有人帮忙，否则，按我当时的身量和笨拙，要在那么窄的床上翻身，铁定要掉下去的。

    麻醉很疼，我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然后腰部以下就慢慢地没有知觉了。一点知觉也没有。我没法自己再翻回身来，一边的大夫便小心地搬过我的腿，再一点点把身子摆正了。然后，胸部上方挡了帘子，我只剩下了清醒和听觉。麻醉师提醒我麻醉进行到了哪种程度。果然，我开始恶心。我努力地压了压，然后这股恶心劲就过去了。然后听大夫说开始手术，第一刀、第二刀……我没有任何知觉，所以，一点也不疼。

    办住院手续时看护士给新出生的小孩子洗澡，粉红瘦小的一团，那个爸爸在窗外凝视着他的宝贝，眼神深沉而欣喜。那一刻，我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别过头，悄悄抹掉眼圈里含着的泪水——如果是我自己的宝宝，我是不是会更加的激动？！

    要把宝宝取出来了。我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震动，虽然下身没有知觉，但上身有感觉，整个人是很清醒的，我感觉，大夫在从我身体里往外拽，很大的力气，连拽三次，顶得我心脏都有点不舒服了，然后，我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变轻了。

    大夫的声音从脚下不远处传来：是个男孩，一切正常，胎盘良好，肤色正常……来，看看吧，这是你儿子——他被挟着两只小脚捧到我眼前，张大嘴哭着，声音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宏亮——来，看看你儿子，贴个脸吧！

    很奇怪，他怎么是粉红的？脸也不是皱巴巴的？这和我想像中的新生儿太不一样了，还长了一头黑发！

    他被抱走了。那些色彩斑阑的霓虹灯，那些在我头顶盘旋的外星飞船，那些高大院墙外的奇妙世界，还有那个在我梦中不说话的小男孩，长得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我听见汩汩的声音，像粘稠的流水从泉眼处涌出的声音。我知道，那应该是我身体里的血，还有羊水，一定有很多，因为这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手术室里的大夫都在恭喜我，告诉我这个大胖儿子净重4680克，9斤多！还开玩笑问我是怎么把儿子养这么好的……

    我被推出了手术室，又看见了棚顶一段一段的灯，然后门开了，大夫喊着我的名字，我看见好朋友中中一步跑到我的推车边，嘟嘟爸冲我竖起大拇指：“小妞，你真棒！”

我咧了咧嘴，然后就进了电梯，再然后是重症监护室。旁边床的新妈妈闭着眼睡得那个香啊，我却睁着眼睛四处看。不好，我喊来护士，告诉她我旁边那个睡得很香的小妈妈的吊瓶里已经空了！

    送回病房，宝宝也在他的小床里，睡得很香。

    可是，其实我一直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好胖，眼睛小小的，一点也不像我。

    麻药劲过了之后，我开始感觉到疼。很疼。

    护士给刀口处理时，PP在一边帮忙，看着我的肚子和嘟嘟爸的堂妹说：“看看你嫂子这肚子，像老树皮……”

    我当时看不到。但我能摸到。她说的一点也不错，深褐色，沟壑纵深，松松垮垮……我那曾经平坦结实的小腹，我平滑细腻的肌肤，还有我曾经的苗条身材，被我那9斤多的大胖儿子，全毁了。再也回不来了。当年那个青葱的糖糖，如今变成了老树皮……

    因为他的胖，我坚持叫他嘟嘟，我听得出PP叫得别嘴，爸爸妈妈也不太喜欢这个叠音，但我还是坚持这样叫他，既是胖嘟嘟，也是大都督！

   他长得很像他爸爸，当然，比他爸爸漂亮多了，因为妈妈漂亮嘛！他很乖，饿了哭，有尿哭，其他就是安静地睡，有时还会玩儿一会儿，很可爱。但我真的觉得他长得好丑啊，眼睛肿肿的，小小的，肉乎乎的，但的确很结实。我希望不久的将来，他的眼睛能变大，再长出双眼皮，像我，就很好～～～

    如果有一天，嘟嘟能看到这篇文章，我希望他知道，他的爸爸妈妈真的很爱很爱他，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他的姨，姐姐、哥哥都非常非常爱他，爸爸妈妈的同事、好朋友，还有爸爸曾经的博友都很期待他的到来，他是带着很多很多人的祝福来到这个世上的，所以，他会像其他小宝宝一样快乐幸福地长大，一定！

成长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