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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的热闹场

文|吴睿 胡云鹤（实习生）图|邹铮

     叶光寒的百度词条有十多个身份，画家、诗人、思想哲学家，，，带着这些个头衔，独自隐居在山中，一点不孤清，热闹极了。——题记

     闭着眼睛走进叶光寒的家，大概也能猜出这里面住着一个什么人。

    屋子里有颜料和墨水的味道。书、纸、笔和各种杂物随意摆放，这和他画的画很像。比如他卧室墙上的一幅，乍一看就是一堆乱蓬蓬的墨，仔细看才发现是一片竹林。好友湖南大学老师曾永华觉得他画里的视觉冲击就像重金属摇滚乐一样凝重狂热，说这是“摇滚画派”。

    而从我这个外行看来，这些画都太魔幻现实主义，因为绝不是工整的呈现方式——就像他家一样，原来搞艺术不一定是井井有条的。11月24日那天，他受邀为金鹰955电台的“大眼仔”涂鸦活动现场创作了“荷花宇宙”，也是这样的风格。“荷花”常常出现在他的画作里，但时常不是单纯的景物——你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荷花会有那样的表现形式，会出现在那样的场景里。

    “荷花嘛，现在都被污染了。我们要清除它的病毒，所以我的荷花里有很多忧伤和批判的成分。当然，技法不是艺术。写实是很难突破的，真正的大师都是写意。”

     所以，要不是听他解释，我这种外行，是看不出画里有什么“宇宙、外星人、时政甚至音乐概念”的。

     很多人可能都像我这样不能理解，我问他会不会介意，他说，越来越多人理解当然重要，但也需要缘分。

     他独居在河西山下的一个普通民房里。这里不通公车，要进来必须坐上十分钟的摩的。

     前一天晚上，他为一个上海的微电影写主题曲写到凌晨四五点钟。“改了好多次。”他说，“是这么唱的……”

    “你觉得哪句歌词好？”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比大路上少多了。一个人住，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不太有。“我一直在跟古人说话，淋浴的时候会跟自己交流，有时候还会自己发笑。这也是一种锻炼身体的好办法。”

    “这怎么是锻炼身体呢？”

    “你要经常笑。”

     然后他就自己笑起来了。

     这个被湖南著名画家王金星先生题誉为“第一鬼才”的人才36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沧桑不少。这种隐居大山里的生活，他已经过了7年。“搞学术、搞艺术的，要自觉进入一个状态。”他说，“别人60岁才归隐，我30岁前就归隐了。”

     他开始自嘲起自己的“过分成熟”——因为总是和六七十岁的人混在一起。“我的朋友都年纪很大，70岁，90岁的人都有。一些年轻人，中青年，都还不属于跟我对话的状态。有个80多岁的老教授说，你是36岁的人，63岁的心。”

     说到这他又乐了。

     他在很多大学上过课。“是不是艺术系的老师都像你这样的造型？你算不算奇怪？”

    “还好吧。我有时候上系主任的课，因为他上不了。虽然很多是基础，但要上好很不容易。我想真正打动人的不是这个造型，虽然造型会让人眼前一亮，包括我‘第一鬼才’的标签，这么多年，很多人包括海外的都追到长沙来，要买我的字画，我都拒绝了。”

     十几年前大学的时候，他在齐白石纪念馆办画展，也常在湘潭各个高校的讲台上和同龄人交流书画艺术。那时他也被指责为“瞎画、不伦不类”。“后来我还没毕业就参加全国美展，就不攻自破了，嘿嘿。这几年每年都有美术馆馆长要做展览，每次来，包里面都鼓鼓的，苦口婆心地做工作，说给我出画册做展览。我知道好多时候也就是商业运作，我不愿意这样。但我也很感谢他们。2007年，有个美术馆看我状态不是很好，收了我十几二十张画。那时有人跟我说值得更贵，但千把块钱一张我也知足了，一共有一两万块钱。”

    “现在后悔了？”

    “肯定是后悔了，但是后悔归后悔，生活我们不得不面对。我们有时候要更好地抉择自己。”

    “如果再遇到没有钱，有人向你买画，你会卖么？”

    “这几年我更淡定。哪怕身上没有一分钱，也不怕会饿死，我也不会饿死。”

     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现在心态不会像七八年甚至更早在外面飘的时候那么迷茫了。

     然后他说起一个走官僚路线的画家，跟官员走得近，也赚了很多钱。“这种行为我是不屑的。”他说，“在我们圈内，大家都很反感。圈内的人是知道什么作品是大师级的。”

    “你觉得他们浮躁，但你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吗？”

    “这个东西没必要去强调是哪一个人的问题。整个中国莫不如此。其实卖画本身是对的，但价值体系完全被市场玷污了扭曲了。”

    “很多人对搞艺术的人可能会存在一些误解。你会介意么？”

    “这是最耗时间最占精力的事情，也伤不起这个神。大家也许不在一个范畴之内，那么这些在我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很排斥电脑。前两年，有人帮他开了博客，说“你就玩玩看”。

    “现在我觉得这个网络还是有它的神奇哎，我听音乐，一下子就搜到了。2009年我才真正搞懂是怎么回事，那时候博文都还不会发。”

     有个武汉的朋友跟他说，老叶，你应该搞个3G的手机玩。“他们说，要交友什么的，甩一下就能出什么什么。你必须要玩微博，你搞艺术的，摇都能摇出一些粉丝。我听得那个脑壳晕。他经常要我去交友，像他一样有女朋友，甩一下甩出个什么女朋友。我说，你搞什么鬼。”

     后来，我问他一个人住在山里，一个人写写画画，可能理解的人也不多，会不会觉得孤独。他问我，你认为我真的孤独吗？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给我答案。

本期介绍叶光寒的在A册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