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问题   无数的答桉

开演前我匆匆问匈牙利籍老师五个问题:

第一，哲诚现阶段遇到最困难的问题有哪些？
答：硬体的问题最大，比如点字谱取得不易，而且昂贵。哲诚看不见，他在学习上的障碍比一般人要多，还好他音准，够努力，听力也强，天份也高。点字乐谱比一般乐谱贵上几十倍，且又不完备，在起跑点上，哲诚就落后一大截。另外，学费、钢琴、伴读者的费用、生活费……每回哲诚回国，我都会担心他因学费不足而放弃。

第二，对一般人来说，即使明眼人读到博士，工作出路也不是那麽宽阔，学古典钢琴对哲诚是不是特别艰辛？
答：的确是。最近我鼓励哲诚多学习其他，比如室内乐，他已能和弦乐合奏。还有作曲，教书也是他未来可考虑的项目。

第三，哲诚因申请到一些补助款，也受到一些慈善团体的帮助，所以不得不参加马不停蹄的义演和「现身说法」，这些表演大都只有车马费，有些甚至无酬劳，这些对他是不是有负面影响？
答：（对于这问题，老师只微笑做简短回应，这是个无奈的现实，下章会详述这问题。）我希望暑假期间，萧邦大赛前，哲诚不要天天弹琴。偶而去游泳，玩。

第四，参加萧邦大赛，哲诚的胜算有多少？
答：萧邦大赛，五年一办，经过全球各国教授推荐考核，奥地利才只有三名入围比赛。哲诚是代表台湾，从这数据你就知道有多难得，比参加奥运还难。这些参赛者，大都家境富裕，毫无旁鹜学琴。但哲诚失明，每学期要参加打工性质的无数义演，担心随时会被中断的补助，教材又缺乏……光这几项，我就觉得他已获胜。

第五，他真很有天份和实力吗，撇开盲人这一点？
答：是！

五个问题背后，藏着无数可能的答桉。
坚持或放弃？古典或流行？
不知到为什麽，我总相信哲诚终会成功，如愿以偿，不管为期一个月的萧邦大赛结果如何？也许他在第一关就被打回票！
但这都无损他的生活，他早把生活简单成弹琴，吃饭，睡觉。虽然他渴望朋友，但这又不能勉强。他最坏的打算是到餐厅弹琴。我笑他还要自请带路助理，他说只要能吃饭、付房租就好。不管未来会怎样，这是他的人生，他不坚持这麽做，他一辈子都不会舒坦。

盲的好处

往好处想？
他难得这麽想
所以我让他往下讲
「其实盲有许多好处……」
有多好？
好到值得失去一双眼
但他又欲言又止
原来可以这样想
不说 却引我想到几个好处
不去看官僚的嘴脸
不去看施捨的嘴脸
不去看自己的嘴脸
不去看天气的嘴脸
不去看台下的嘴脸
不去看荒凉的嘴脸
不去看高尚的嘴脸
不去看慈悲的嘴脸
不去看结果的嘴脸
不去看
不

看

去

这是他没说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