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往天堂的信——悼念程云亮、康计二同学

小亮，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又是过年了！你这会儿肯定很想家！想老婆！想孩子！想这人世间的花繁锦似了吧！

嗨！我知道，你也会想我，会想我们这一大帮子酒肉朋友的。

都说，人死如灯灭。但是，小亮，你放心吧，你这盏灯灭不了，你在大鹏心里亮堂着呢！今天除夕，大鹏一夜都不睡，就是要和你说说话，叙叙旧，免得你受孤单，受凄凉。大鹏知道，你好热闹，你好喷儿，你怕冷清，你永远都不服输。我知道，你程云亮是条汉子，你有种，你是个响当当的爷们儿。小亮，你虽然命短，但是你福不浅，你创造的价值用“灿烂光辉”四个字来评价是当之无愧的，是你老同学们仰尘莫及的。

你知道吗？你走的时候，大家都去送你了。大家都舍不得你走呀，都还想听你多喷喷儿，多吹吹，多唠唠呀！你知不知道，不是你命短，是我们大家伙福薄呀！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喝酒谈天，再也听不到你程云亮海阔天空的瞎扯淡了。

你回来的那天我值班，但我请了会儿假，我和其他几个同学说好了要到清真寺里去接你了，可是那一天你的行程有变，你在路上走得太慢了，你家里人通知我们了，所以，同学中就只有高翔一个人去迎你了。高翔第二天给我们都讲了，说你到了寺门口挨磨了好大会儿才下了车，这不是你平时的风格呀。俺大家都知道，你这是不想走啊，你太舍不得我们的友谊、舍不得人世间的儿女情长了，你这是对家里、对大家，还放不下呀！

那天大家一起去看你，我们按照你们回教的规矩，在你面前都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可是大家都憋不住呀。看到你静静的睡在冰冷的铁槽里，你知道我们的感受吗？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男儿有泪也要弹，可你小亮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在盛年里就弹泪如此之早、如此之恸呢？

那天小春给我打电话，说你没了，在那一刹那我是那样的矛盾，我不愿意相信这从天而降的残酷呀！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在电话里给小春发脾气、给陆宽发脾气，指责埋怨他们平时不妥当的地方，要他们好自为之，不要再重蹈覆辙。连小虫在旁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呀！可我没法子，我必须面对这一切呀！在通知同学们给大家发短信的时候，我的手都是颤抖的，你知道活人的痛苦吗？小亮，你慌慌张张的这是干啥呀，你开车就不能小心点儿？你开车就不能不喝酒吗？唉！你啥时候才能改了你冒冒失失的毛病呢？你还是没让我放心呀？

同学里，我认识最早的就是你了。现在，我还能想起在校园东南角二楼的那间破教室里你笑眯眯的朝我搭讪的样子，当年，你和小四儿还怂恿我和别人打架，你咋恁缺德呢！第一次去你家里玩儿，看着你穿着衣服就从门槛底下爬进屋里去开门，小伙伴们都笑了，都笑你脏呢！

最早认识的是你，但没想到走的最早的咋也是你呢？

嗨，你讲义气，好帮忙，你吃苦肯干，这我们谁也没法儿比。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年，你终于发达了，你有钱了，你阔了，你开上私家车了。可是，你并没有因此就把我们这些穷朋友给甩到九霄云外去。大家没少吃你，没少涮你。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你来付账，我们都好像心安理得似地稳坐钓鱼台，还美其名曰“自己人，甭推来让去的客气”。

前年春节，我们同学聚会。你那次喝高了，吹得有点儿不着调，扯的太玄乎了，搞得有几个同学就烦了，那会儿，说实在的，我也有点烦你了。想说你两句，止住你的话。就一直在提示你，别说了，别说了，可那酒精在作怪，你就是不听话，后来还差点儿出事儿。从那之后，我们每次吃饭，我都在有意控制你饮酒，就怕你在酒上出事情，怕出了事儿会伤害到你。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你那时表现真好，没喝多少酒，这令我很欣慰，可你那次却为了家务事儿情绪不好，一直在唠叨，他们都劝你，都不赞成你的想法，你不听，你上蹩，越说你越来劲儿。后来我重重的嚷了你，你越发不爱听，你生气，你气哼哼地走了。看着你走出喧嚣的饭厅，消失在如潮的灯影里，我很无奈，对你的脾气我很无奈。但我怎能想到，这竟是你留给我们最后的背影，竟是我们弟兄的告别宴。唉，我真想拽住你，拽住你呀！

唉，真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好人竟遭了这飞来横祸，老天爷竟要这样绝情的将我们弟兄拆散，我们今后连烦你的机会都成了奢望，你为啥不安安生生的活着，你为啥要给我们这些苟活着的人制造这样偌大的不幸呢？

小亮，知道你好风光，好讲排场，同学们我基本上都通知到了，大家都很自觉，都去送你了。你最后算是又风光了一把。嗨!你应该心满意足了。

高翔是个好兄弟，在你的事儿上从头忙活到尾，没有一句怨言，不枉弟兄们情意一场，很难得，很难得呀！

我把老疙瘩漏了，忘记通知他了。后来，老疙瘩知道后，当时就捶胸顿足，就哭了，还怪罪我当时为啥没有告诉他。这点确实是我忽略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他对你的这番深情厚谊，也足见你对同学们的情谊了。小亮，能有人这样惦记你，你活的这一场，值了！

还得给你说一声，听老疙瘩讲，康计也在半年多以前去世了，是自杀的。也许你不记得他了吧，他原来性格就比较内向，人也太老实，谁知道是为了啥，就这样想不开。嗨！他是个苦命人呀。他朋友不多，没人可以交流，压力无法排遣，活的自然就难一些。前年我和他联系上后，有次请同学们吃饭，我还特意叫上他，就是想给他拓展一下空间，让他的生活面再开放一下，就是想表示一下同学们都没有忘记他。谁知道，在饭桌上，同学们一看康计穿的寒酸，就很少有人和他讲话，弄得我也有些气愤了。难道同学之间还要以贫富论英雄吗？当时虽然我已经对他施加了特意的关照，但是仍不免有受冷落之感。对这帮子同学，我也鄙弃，我也很无奈呀！

还听老疙瘩讲，在康计五七的时候，他爸去给他烧纸，在路上竟遭遇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也……

老年丧子是人生最大的痛苦，真不敢想象，康计他爸妈在那段日子里是怎样挺过来的。康计没有孩子，他爸妈一定是怕康计在九泉之下再受冷清，所以才要在五七之日亲自去给儿子烧纸的，谁知道偏偏又会遇上这杀身之祸呢！康计的一生，使我想到了我在很多年前看过的一篇小说《活着》。是的，他这三十多年，就是在雨夜昏灯的凄凉中度过的，他也仅仅就是在无助的活着，在没有幸福的活着。他的这种生活状态，我们不是不知道，但是，我们做的的确是太少了。

谁都不会想着要去死，康计肯定也不想死。但看来是他生活的实在是太艰难了，所以才被迫选择了这一步。在那一刻，他获得了新生，他解脱了，但愿他在九泉之下的生活会是幸福的吧。

小亮，你要是得了空儿，也去看看他吧！康计活着的时候没人说话，没人帮他，没有朋友，在九泉之下，你可要多帮帮他，多陪他说说话，多给他一点儿照顾呀！

今年春节的同学会交给张静负责了，再过几天，同学们就会碰面儿了。也许，又会是欢声笑语、热火朝天吧。本来陆宽还是想让我组织的，被我给推掉了，我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份心情了。嗨，今年少了两个人，一下就少了两个人呀……让我这个牵头人在节日里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大家呢？无言以对，欲哭无泪吗？

小亮呀，那一天在和你告别的最后时刻，当悠扬的古兰经伴着薄雾飘荡在墓地的上空，那淡淡的哀伤、那无边的愁绪，相互缠绕着，重重的笼罩着大家的心房。看着你被轻轻的放进阴冷的墓穴，看着那重重的石板被一点点的盖上，大鹏那时明白了，从今后再也听不到你豪爽的唱响，再也看不到你步履的啷当，再也感受不到你风风火火的荣光了……此情此景愁煞人，大家都哭了，你看到我们闪亮的泪花了吗？你为什么要走的这样匆忙呀？难道弟兄们的情谊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吗？嗨，生离死别难再见，但是恍惚中只觉得你又没有走多远，你会在今后的岁月悠悠中继续时不时的来到我的思想里重现你往日的风光，对吗？

小亮，别给我讲不对。你还活着，你的背影永远定格在大鹏的记忆里！

二〇一〇年春节于寒饔斋

后记：程云亮，新飞集团驻鞍山销售处负责人，我的高中同学，做事果敢决断，豪侠仗义，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在鞍山遭遇车祸去世。康计，一一六厂工人，我的高中同学，性格内敛含蓄，厚道正派，生活颇不幸，二零零九年春自杀离世。

二人的生命时光虽然短暂，就像是天空中彗星的一瞬，但是他们都曾经给我的前进道路带来过温暖，他们闪亮的瞬间为我黑暗的生活送来了光明，为社会增添了绚丽的姿彩，使得我在奔波岁月中寻找到了生生不息的希望，使我不至于在碌碌无为中迷失前进的方向。为感谢他们曾经的绚烂，特撰文记之，聊表怀念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