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玉

                                     第 十 二 集

12-1-154

夜。兴南屋内。

敲门声和喊叫声一阵紧似一阵。兴南二话不说，拉起黄冈便往外跑。一出屋正碰上松黎。

兴南：“你先支应着，慢点开门！”说着，带着黄冈直奔屋后北墙。前面传来松黎的高声问话。

兴南蹲下身，命令道：“快，踩着我的肩膀上墙。”黄冈不敢迟疑，立即踏肩上墙。

兴南边起身边说：“墙那边是一家大宅院，还没卖出去，没人住。”黄冈应了一声，翻过墙去。这时，院门已开，两个特务带着一群军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军官挥舞着手枪喊道：“快，给我搜！”兴南连忙进屋，桌上却不见了那一百大洋。当兵的四处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人。

这时，一名特务指着兴南说：“就是他！是他带着那个革命党回来的。”

当官的一听，命令道：“带走！”几个当兵的不由分说，押着兴南就走。

松黎连忙拦住求饶：“老总，你们抓错人了，他可不是革命党啊。”

当官的吼道：“放走了革命党者与其同罪！”说罢，指挥士兵们将兴南押出院去。

12-2-155

日。军队某团部。

曲云斌一身戎装，头戴大沿帽，足登高统靴，叼着烟斗审视着被抓捕者的名单。突然，史兴南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曲云斌喊道：“来人哪！”负责抓捕的军官应声而入。

云斌问：“你们昨晚抓了个叫史兴南的？”

军官想了想，说：“报告团长，好象有这么一个。”

云斌喝道：“什么叫好象？有就是有！这人男的女的？多大岁数？”

军官：“报告团长，是个男的，大概有二十五、六岁。”

云斌：“现在人在哪儿？犯了什么罪？”

军官见云斌面带怒色，不免有些胆怯：“都关在牢里呢。好象没…没犯什么罪。”

云斌怒斥道：“混帐！没犯罪抓来干什么？我不是交代过嘛，按名单抓人，名单上没有的不能乱抓。你们简直没有王法了！走，赶快带我去见他。”军官不敢怠慢，连忙前面带路。

12-3-156

日。监狱。

曲团长来到监狱，对看守道：“去，马上把史兴南带出来！”看守应声而去。一会儿功夫，兴南被从牢房里带了出来。他不知道带他出来干什么，明亮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他只顾往前走，猛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小名“乐娃子！”他暮然止步，回头张望，只见几个陌生的军官站在身后，他四处寻找是谁在喊他。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军官迎上前来。

军官摘掉帽子，问道：“乐娃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兄弟富贵呀！”兴南仔细打量了一阵，认出了富贵，抑制不住一时的激动，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云斌。

兴南：“哎呀我的好兄弟，你可回来了。”

12-4-157

日。云斌团部。

兴南坐在桌前，大口地吃着云斌派人给他准备的饭菜，边吃边与云斌述说着。

兴南：“富贵，你要是不喊我的小名，说什么我也不敢认你呀。你这一身官服，再加上你这两撇小胡子，变化真是太大了。”

云斌笑笑，问：“兴南，你不在学堂里好好教书，跑出来经什么商啊？害得我跑了几趟都没找到你。”

兴南：“唉，别提了。去年你阿爸和一位缅甸的朋友运来一批玉料要在昆明出手，让我帮忙找买主，这一来二去的便产生了经商的念头。你知道买这批玉料的是谁吗？”

云斌：“是谁？”

兴南：“就是水真的老爸毛永轩毛掌柜呀。你还记得吗？他不是开了家古玩铺叫滇古斋嘛，咱们去过的。”

云斌：“记得记得，咱们还听他讲了段故事，把一对玉镯高价卖给了洋人。”

兴南：“没错！你阿爸一说玉料我就想到了他。正巧，他也正四处找料呢。就这么，两下一撮合就把买卖做成了。”

云斌：“水真她爸可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我阿爸哪能玩得过他。肯定让他给坑了。”

兴南：“话不能这么说。毛掌柜是捡了个大便宜，你阿爸他们也卖了个好价钱，双方都挺满意的。”

云斌：“你是不是见他们赚得多，觉得干这行能挣大钱，就改行经商了？”

兴南有点不好意思地：“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在和毛掌柜讨价还价的过程中，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于是脑子一热，便突发奇想。加上你阿爸他们给了我两万报酬，手里有了点本钱，也就不管不顾了。”

云斌：“好，哪天有空，我到你铺子里去看看。”

兴南：“我正求之不得呢。干古玩这行，就希望你们这种有身份的人光顾。”

云斌：“那太好了！回头我再找几个同僚，让他们带上太太一块去。也算给你捧捧场。”

俩人聊着聊着，兴南突然问道：“贵娃子，你成家了？”

云斌：“没有没有！整天打打杀杀的哪顾得上这些。”

兴南：“那你去看过水真了吗？”

云斌点燃烟斗抽了两口，说：“我原本打算回来就去看她，没想到军务缠身抽不出空，就暂时搁置了。怎么，你又去蒙自看过美玉？”

兴南：“没有。我觉得我和她不是一路人，不般配。”

云斌：“人家可是看上了你哟！”

兴南：“她看上了我，不等于我看上了她呀。再说相隔这么远，别说见不着面，连封书信往来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云斌：“唔，我明白了，你准是有了意中人。”

兴南脸一红：“就算是吧。”

云斌：“好哇，哪天我登门拜访，见见咱们这位没过门的嫂子。”

12-5-158

日。滇古斋。

毛永轩与山田相约在后堂。毛永轩打开皮箱，将盛着一对对玉镯和玉扳指的锦盒逐一取出。

毛永轩：“老朋友，你仔细欣赏吧，这是我到的第一批货，件件都是珍品，个个都有故事。”说着，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对翡翠玉镯。山田看见晶莹碧绿的玉镯，顿时爱不释手。他轻轻拿起一个，朝着亮处照照，又捧在手里细观，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毛永轩注视着山田的举动、眼神和表情，心里盘算着。

山田打开锦盒挨个看了一遍，说：“好！太美了！件件都是真正的翡翠。毛掌柜，你这次一共到了多少货？我全包了。”

毛永轩微微一笑，道：“这恐怕不合适吧。排队要货的洋人那么多，你一个人把货全包了，他们知道了怎么办？还不得把我给撕扒喽。”

山田：“哎，咱们可是立有字据的，我有第一优先购买权哟。”

毛永轩：“没错，你是有第一优先权。第一优先的意思是，来了货你先过目，相中的货你先购买，可不是全让你一人买走的意思。你全买走了，那第二和第三优先权的人看什么？买什么？”一席话说得山田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说：“那我多买几件总是可以的吧？”

毛永轩放缓口气说：“其实，你全买走也是可以的，谁让咱们是老朋友呢。但是，不能让我赔本赚吆喝，他们打算多掏的那一块你得给补上。否则，你就只能买你那一份。”

山田思索了一阵，说：“他们打算多掏多少？”

毛永轩道：“依货的成色而定，有的只多掏两三成，最高的要多掏五成。”

山田惊得跳了起来：“啊，多掏这么多？”

毛永轩不慌不忙地说：“老朋友，你坐下，听我慢慢说。你知道，翡翠玉器这类古玩是随行就市逐年上扬的，挖出一块玉料地球上就少一块，这玉料越采越少，玉器自然也就越来越贵。更何况这还是稀有的古玉。商人怎么应对？只有一招：羊毛出在羊身上。也就是说，不论进价有多高，都要加上自己的利润。所以说，你既便掏的再多也赔不了，除非你们日本发现了惊人的玉矿。”毛永轩的这番开导果然奏效，山田似乎下了决心。

只见他在屋里匆匆走了几步，一拍巴掌道：“好！听你的，只要能全包，多掏就多掏。”毛永轩听了这话，两眼眯成一条缝，把满心的欢喜藏在了心底。

毛永轩：“不过，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你全包这批货的事对谁也不能说，尤其不能让莫比尔先生知道。”

 

12-6-159

夜。前村坝镇富贵家。

富贵阿爸的归来令曲、史两家格外高兴，按照惯例，两家人除云乐爸外当晚又聚在了一起，围在桌前喝酒吃肉，谈笑风生。

彩云端着小酒壶，边给阿爸斟酒边问：“阿爸，你这次回来咋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富贵阿爸笑着说：“这次阿爸发了大财，有钱了，当然要给你们买好东西呀。”

富贵阿妈道：“又吹牛！赶马帮赶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发过什么财。”

富贵阿爸：“唉，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这回可是真的发了大财哟。”

富贵阿妈：“你说，你发了好大的财？”

富贵阿爸饮干一盅酒，道：“你们猜，看猜得中猜不中。”

彩云想想说：“赚了10块大洋！”

富贵阿爸：“唔，太少了。”

云乐妈说：“我看起码挣了50块。”富贵阿爸笑着摇摇头。富贵阿妈和云乐妈互相望望，不知富贵阿爸究竟是说着玩还是真的。在她们心目中，50块大洋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富贵阿爸鼓励道：“猜！接着猜！”

富贵阿妈：“老头子，你不会是耍我们吧？莫非你挣了100块？”

富贵阿爸哈哈大笑道：“看来咱们这个小镇的人真是太穷了，连100块银元都不敢想，莫说去挣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发了大财，也许真的会有人被钱吓死。”他压倒嗓门道，“谁都不许出去乱说，万一招来土匪麻烦可就大了。”说着伸出拇指和小指，表示了一个6字。

富贵阿妈惊喜地：“600！天哪，你真是发了大…”财字尚未出口，便见富贵阿爸摇起了脑袋。她不敢想了，“你肯定是唬人的，难道你挣了6000块？”

富贵阿爸：“少！太少了！再猜。”

这下富贵阿妈忍不住了，抓起筷子就要打：“看我不打你个老东西！”被云乐妈一把拦住。

富贵阿妈恼怒地：“你咯是酒喝多了？哄起人来没个完。”

富贵阿爸却一脸严肃地说：“我从来不在这方面哄人。你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没有哄你。彩云，来！给阿爸倒酒！”说罢便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富贵阿妈和云乐妈这下全傻眼了。不信吧，富贵阿爸说得认认真真；信吧，这的确是生活在这大山小镇里的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而且猜得还不够。当着孩子和外人的面，富贵阿妈不再追问了，人却如同坠入了云雾之中。

 

12-7-160

夜。教堂。

神父傅仁杰和金甫生坐在桌前，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欣赏着天上的月光。

傅仁杰：“金，你说那天那个卖古陶罐的小姑娘讲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金甫生略一思索，道：“我觉得她一开始冒出来的话肯定是真的，后面的话肯定是遮掩，因为她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可是，她犯了一个大错误，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是遮掩，越说明她有。”

傅仁杰：“我也有这种感觉。金，你看咱们用什么办法才能看到她说的那个玉镯呢？”

金甫生：“按咱们对她前言后语的分析和她拿来的那个很有价值的古陶罐看，我敢说她家里肯定有一个她所说的玉镯，而且很有可能和这个陶罐是同一个年代的东西。但是，她为什么不肯拿出来，哪怕只让咱们看一眼，就慌忙予以否定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傅仁杰：“原因？我不管她有什么原因，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起码得让我看看她的玉镯到底是什么样。”

金甫生想想说：“老师，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不过，您得容我几天功夫好好想想。”

傅仁杰：“这不成问题。等你想好了告诉我，咱们共同制定一条妙计。”

12-8-161

夜。曲云斌卧室。

史兴南经曲云斌挽留，当晚没有回家，留宿在云斌团部的卧室。云斌把床让给兴南睡，自己躺在沙发上。

兴南：“富贵，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把玉镯的事告诉水真了？”

云斌：“你怎么知道的？”

兴南：“水真带着她爸到昆明找我来了，非要看看玉镯。”

云斌：“这个水真也真是的，这么点秘都保不住！你给他们看了？”

兴南：“没有！我说留在老家没带来。”

云斌：“唔，这就对了。”他抽了口烟又说，“云乐，说实话，这对玉镯留在咱们手里算瞎了。说它们值钱吧，咱俩一文钱见不着；说它们是宝物吧，咱俩掖着藏着，谁也不让看。你说，这不等于白瞎了吗？”

兴南：“依你的意思？”

云斌：“要依了我，要么卖个天价，把咱哥俩这辈子的吃喝挣够喽；要么送礼买官，把咱哥俩这辈子的官位坐稳喽。反正不能让它闲着，得让它为咱哥俩的前程发挥作用。”

兴南疑惑地：“这玉镯还能换官？”

云斌：“你呀你，亏你还是学历史的，怎么还满脑子书生气呢。你以为那官全是凭本事考出来的？从古至今，跑官买官的有的是。什么是卖官鬻爵？什么是招权纳贿？为什么人称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什么要说当官的不打送礼的？难道这些都是文人们吃饱了撑的编出来的？不对！这都是真实的写照，社会的现状。咱哥俩的玉镯是一对神奇的古董，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谁见了都知道价值连城。如今的云南都督、我的顶头上司唐继尧，据说就挺喜欢古玩字画，他要是见了这对儿古玉镯还不得高兴的不知姓啥。”

兴南：“怎么，你想把玉镯送给唐继尧？不成！我不同意。”

云斌见兴南不乐意，立即改口道：“看把你急的，我不过举个例子说说而已，也没说真要送谁呀。”

兴南：“富贵，我困了，咱们睡觉吧。关于玉镯的事，咱们改日再谈，好吗？”

云斌：“行，听你的，睡觉！”说着拉灭了电灯。

12-9-162

翌日清晨。团部。

兴南与云斌告别。

云斌：“云乐，那我就不送你了，有事尽管来找我。改日我一定去你的店铺看看，一来给你捧捧场，二来见见我那没过门的嫂子。”

兴南：“你要多保重，别累坏了身子。”兄弟俩拥抱，握手告别。

12-10-163

日。松黎家。

兴南敲开紧闭的院门，松黎见是兴南回来了，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兴南也就势抱住了松黎。

松黎：“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这一天两夜都把人担心死了，到处都打听不到你关押在哪。”说着，泪水噗碌碌地滚落下来。

兴南擦拭着松黎的眼泪，说：“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俩人目光对视，好象这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一下子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双方都明白了原来俩人是相爱的。他俩紧紧拥抱在一起，疯狂地热吻起来。

12-11-164

日。前村坝镇富贵家。

富贵阿爸带着两个工头在院子里勘测面积。

富贵阿爸：“你们帮我好好看看，我这连房带院能盖几间房？”

富贵阿妈：“娃他爸，这房子住的好好的，你盖什么房啊？”

富贵阿爸：“还好好的呢？有机会你去昆明看看，人家那才是好房子呢，点着电灯，风吹不进雨浇不透的。咱们这叫啥，破板房，到处通气透风，冬天能把人冻死。这回我得盖一幢结实的小楼，楼上睡觉，楼下吃饭，上面不漏雨，四面不透风。”

富贵阿妈：“那… 那鸡呀猪呀养在哪儿？”

富贵阿爸：“不养了！养那些东西又脏又臭，弄得到处都是苍蝇。”

富贵阿妈：“你说的倒轻巧，不养鸡养猪逢年过节你吃啥？来了亲戚朋友拿什么招待人家？”

富贵阿爸：“要养你到外头去养，反正我这个楼里不许养。”

彩云问：“阿爸，盖楼是不是要把这个院子全部占满哟？”

富贵阿爸：“是啊！这几棵树都要砍掉。”彩云心里不禁暗自琢磨起来。

富贵阿爸：“哎，彩云，你哥留下的那个陶罐我咋见不到了？”

彩云：“卖了。”

富贵阿爸：“卖了？哪个让你卖的？你晓得那是啥？那是古董，很值钱的。你卖了好多钱？”

彩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轻声道：“一块大洋。”

富贵阿爸一听便恼了，吼道：“什么，一块大洋？你们真是败家子！100块大洋也买不来的东西你一块大洋就卖了，你说你们是不是瓜儿？简直就是头号大傻瓜！你卖给哪个了？赶快找他赎回来。”

彩云为难地说：“阿妈已经把钱花了。”

富贵阿爸：“没事，阿爸给你钱。他要是不同意，就用两块大洋赎。反正说啥也得把它赎回来。”彩云点点头，含着眼泪走了。

富贵阿爸对工头：“怎么样，盖得下不？”

工头（甲）：“盖是盖的下，就是造价可能要高些。”

富贵阿爸：“有好高？”俩工头互相望望。

工头（乙）：“如果全部用好料，可能得100多块大洋。”

富贵阿爸不屑一顾地一挥手，说：“行，就这么定了！你们赶快抓紧时间备料，赶在雨季之前把地基打好。”两个工头满口答应着告辞而去，富贵阿妈却一个人呆呆地愣在那里。她心里没数，猜不透丈夫究竟发了多大的财，怎么100多块大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12-12-165

日。前村坝镇。

神父傅仁杰和金甫生在一个男孩的引领下来到富贵家门前。

男孩指着院门说：“这就是彩云的家。”

金甫生摸摸男孩的头，掏出一个铜钱递给他，说：“谢谢你！”男孩接过铜钱，高兴地连蹦带跳地跑了。金甫生上前敲门。

富贵阿妈问：“是哪个？门没关，进来吧。”金甫生和傅仁杰推门而入。富贵妈见是两个陌生神父，其中还有一个洋人，有些不知所措。

富贵阿妈：“你们找哪个？”

金甫生：“请问，这是彩云姑娘的家吗？”

富贵阿妈：“是啊！你们找彩云有啥子事吗？”

金甫生：“噢，是这么回事。我们是教堂的神父，他姓傅，我姓金。前不久，彩云姑娘卖给我们一个陶罐，我们发现这个陶罐挺值钱的，我们只给了她一块银元，给少了。我们是来给她补钱的。”

富贵阿妈一听是这事，忙朝屋里喊道：“彩云，你出来一下，有两个神父找你。”彩云闻声跑出屋来，富贵阿爸也拿着水烟筒跟了出来。

不等金甫生开口，彩云便指着他俩说：“阿爸，哥的那个陶罐就是卖给他们两个了。”

金甫生笑着说：“彩云姑娘，我们发现你那个陶罐是个好东西，给你钱给少了，我们是特意来给你送钱的。”彩云听了不禁一愣，她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人。

富贵阿爸问：“看来你们还识货呀。你们打算补多少？”这句话可把金甫生问住了。他望着傅仁杰没有立刻回答。

傅仁杰走上前，咬了咬牙，说：“大兄弟，那个陶罐本来是很值钱的，可惜它有破损，被修补过，所以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我们这次来，打算再给你们补5块大洋。”

富贵阿爸听罢哈哈一笑，道：“什么，补5块大洋？看来你们还不是真正识货的行家。这样吧，我们把钱还给你，你把陶罐退回来。”

傅仁杰顿时愣住了，问：“那你说补多少合适？”

富贵阿爸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在昆明打听过了，那个陶罐在昆明古玩店里100块大洋都不卖。”听了这话，傅仁杰和金甫生都傻眼了。他俩虽然有点钱，但还是很有限的，100块大洋对他俩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富贵阿爸吹了吹手中的烟火头，问道：“怎么样，同意吗？如果不同意，请你们把陶罐退回来。”事态陷入了僵局，院子里的五个人都不吭声。

半晌，傅仁杰对金甫生说：（英语）“金，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家伙知道行情，不好对付。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金甫生说：（英语）“那咱们也得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呀，否则，他们是不会让咱俩走的。”

傅仁杰：（英语）“难道他们还敢对咱俩实施武力？”

金甫生：（英语）“这很难说。大山里的人没受过什么教育，法律在这大山里是苍白无力的。他们的头脑中有一套他们自己认为合理的逻辑，谁要是违背了，他们是会按照他们认为合理的办法进行惩罚的。”吓得傅仁杰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