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康乃馨     陈永勤

一

    小雨轻柔地敲打着我的思念，我撑着一伞的愧疚和惦念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春风把雨滴泪滴洒在我手中红艳艳的神圣之花——康乃馨上。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妈妈的康乃馨，激荡起我无限的感念，感念母亲，感念母爱。                     

    走进病房，看见孱弱的妈妈微闭的眼睛，面容憔悴，华发纷乱，一腔痛楚滑过我的心尖。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妈，好点没？”我急切的问道。“好多了，没事，你不用着急”。妈妈微弱的说。“妈，送给您的，”我说的把花放在她床边。“你又乱花钱，”妈妈责备的口吻说。她伸手接过康乃馨。我握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我的心有些许的疼痛，更有些许的悲怆。我用心触摸着每个肢节，端详着这双手，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一道道厚茧，捏一捏，是那样硬涩，摸一摸，是那样粗糙，有着千沟万壑的沟沟坎坎；那是一双骨节有些变形的手，有着坚硬突兀的疙疙瘩瘩；那是一双有些伸不直的手，有着习惯成自然的劳动型抓握。我吃惊了，天哪！这就是我亲爱的妈妈的手吗？。我咿呀学语时，是这双手端着我，为我擦屎揩尿；我蹒跚学步时，是这双手拥着我，让我颤颤巍巍地安全行走；我上学时，是这双手牵着我，领我懵懵懂懂地幸福上学。是这双手，佯装嗔怪地把我玩泥巴的脏兮兮的手按在温热的水中清洗，还要放在她的嘴上亲一亲。这双手给过我无数温馨；是这双手，喜笑颜开地把千层底的布鞋穿在我的脚上，还要弹一弹鞋帮上灰尘，它给过我无数温暖；靠妈妈这双手，为我们刨出柴米油盐。这是一双劳动的手，更是一双自尊的手，一双自强的手，一双最有骨气的手，一双最值得骄傲的手。正是这双手，让她的孩子有衣穿有饭吃有书读；正是这双手，教她的孩子学农活，学家务，学做人。我捧着这双竟然久违了三十几年的手，泪眼朦胧，强忍哽咽。天哪！这就是我亲爱的妈妈的手吗？我拷问的我的灵魂良知！这双手镂刻了几十年的沧桑。

    我怕妈妈看见我的泪痕，默默的先走出病房。病房趋于安静，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我沉重细微的脚步声，仿佛每个细胞都承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二


    窗外的雨无休止地在天空任意下坠，偶尔猛烈地敲打着孤寂的玻璃，仿佛是断裂的珍珠项链洒落于地的凄凉之音。伫立窗前，眼前一片迷茫漆黑。医院此刻就像飘浮在墨汁中的一座积木玩具，孤独飘渺的令我心生恐惧。我的心比那漆黑的天还要沉重。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打了一盆热水，为妈妈洗洗脚，她不好意思的伸过来，坐在床边，踩在小凳上。脚瘦的皮包骨头，血管鼓鼓的一览无遗。有俩个脚指甲嵌在肉里，触摸时钻心的疼。我拿出小剪刀小心翼翼地给她剪起来。因为指甲太滑，一下给她剪了个小口，鲜血染红我的手指，就在这时，妈妈不顾挂点滴的手，突然抓起我的左手，“孩子，看剪破吧，疼吧，快去包扎一下。”我的心又一次别样的跃动，别样的疼痛起来。亲爱的妈妈，时时处处，您永远只想的孩子，为了我们您浸染了热血和青春；饱含了似海之情愫。谱写了爱的奉献！我急切的把一个小棉棒压住了伤口。然后拿纱布系上。安扶妈妈躺下。我坐在床边静静地守候的她。看的她疲惫羸弱的样子，我禁不住又一次潸然泪下。

三

    看的她退去花形的棉鞋，再看看我脚上的“花花公子”皮鞋。妈妈辛劳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是穿着妈妈做的鞋长大的。那时，全家人的棉鞋单鞋，全是妈妈一个人做，做鞋就成为妈妈的一项繁重的家务。我童年的记忆中，不管是盛夏还是隆冬，每天晚上，家里点起一盏小煤油灯，我爬在灯一边的炕桌上写作业，妈妈则在灯的另一边搓纳鞋用的细麻绳。由于长时间的在腿上搓麻绳，妈妈小腿上的肉皮磨的赤红赤红的，每搓一下妈妈都疼的皱一下眉头。她把家中的旧衣服，碎布头全拾掇的做了鞋底鞋衬。为了把鞋做的结实，妈妈把鞋底做的很厚，再用细麻绳纳一遍，人们把这种鞋叫千层底。由于鞋底厚，用针纳不过去，必须先用锥子引一下，再用针穿过去，然后一节节的把细麻绳子抽过去。这样做一双鞋就很费事，但妈妈的针线活很好也很快，到了换季时每人一双新鞋就可穿到脚上。妈妈做的鞋样式好，每只鞋底纳出来，上面是齐齐整整的针脚，横看斜看都成行，非常精巧美观，连鞋帮妈妈也要一针一线的纳出来。如果把妈妈做的鞋一双一双的摆在那，会像工艺品一样精美好看，而且穿上舒服。给我们做的每一双鞋都倾注了妈妈的心血，倾注了妈妈对家人的深情爱意。小时候，每晚就在妈妈的搓麻绳子和纳鞋声中渡过。我也穿着妈妈做的鞋一天天长大。现在虽然不穿妈妈做的千层底鞋了，但每每想起来仍然那么温暖，那么舒服，那么开心。

四

    望着妈妈消瘦的面孔，我静静地守望着她。天哪！这就是我仁心宽众生的妈妈吗？这就是我厚爱待亲情的妈妈吗？这就是我矫健利索的妈妈吗？这就是我做事果断的妈妈吗？这就是我严慈舐犊的妈妈吗？。。。。。。我痛楚的思索着。那些飞逝而去的往事仿佛又拉扯回来，近在咫尺，如影而过。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无比的拮据困苦，在那全国人民一起疯狂的年代，文化被革命了，理智被革命了，文明被革命了。任性的我要一件时髦的国防绿衣服，妈妈跑了几十里山路，借了四家亲戚的钱才给我买下。可是她穿的一条灯芯绒的裤子，一年四季不变。在酷暑的时候说自己是老寒腿，在严冬的时候说自己是怕热。她把每一分钱都用在我们身上。为了这个家，她下地耕作，出风入雨不知春秋，披星戴月不避寒署。省吃俭用供我们上学。现在想来真是切肤没齿的痛心感慨。妈妈，几十年受苦贫穷，沧桑坎坷。现在日子好了，您却病魔缠身。妈妈，您快好起来吧！儿子穷其一生也无法报答您。天哪！寸草如何报春光！

五

    望着红艳艳的康乃馨，看着妈妈苍白的脸，我思绪纷纭。今日的我们，人心越来越粗糙；道德越来越动摇；想法越来越实际实惠实用。一个电话代替了问候，几张钞票涵盖了孝顺。一束康乃馨怎么能代替给她的一个祝福，给她的一个问候，给她的一个拥抱。妈妈，儿子用心灵在读您，读您深邃的眼神；读您矫健的身姿；读您坚强的臂膀；读您眉宇间沧桑；读您果敢与刚毅；读您喜怒与哀乐；读您前尘与往事。那么温暖，那么深情，那么难忘！亲爱的妈妈！您快好起来吧！我要聆听您温暖的唠叨；我要感受您温情的关爱；我要收下您不解的埋怨。亲爱的妈妈！您快好起来吧！我要感念您伟大的母爱；永恒的母爱；无私的母爱！亲爱的妈妈！您快好起来吧！我要报答您，儿子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知礼德恭蒙教义，业成当记奉安康！亲爱的妈妈！我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