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本节情节：二人葬花毕，袭人叫走宝玉。黛玉独自回房，路过梨香院外，听里边正演唱《牡丹亭》，又回味《西厢记》词句，不禁心痛神痴、情思萦逗。

　　本节看点：1.《牡丹亭》曲文　2.水流花谢两无情　3.流水落花春去也　4.花落水流红

（一）《牡丹亭》曲文

黛玉听到的曲文是《牡丹亭·惊梦》中的一段“皂罗袍”的前四句杜丽娘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四句唱词打动了黛玉，使黛玉想到自己的身世，兴发起了一种惆怅。黛玉正值青春年少，正是那“姹紫嫣红开遍”。但父母早亡身无依靠，恰似那“付与断井颓垣”。自己寄居在贾府大观园内，可谓“良辰美景”，却又是无可奈何的时光。渴望的那美满的爱情与婚姻又会是谁家的呢？

再听，已落下了好几段，此时已是“山桃红”柳梦梅的唱词了，“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黛玉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即使你如花美眷，也不过似水流年，转眼即逝，作为诗人的黛玉能不兴发感动吗？

（二）水流花谢两无情

　　又联想起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这是唐朝诗人崔涂的《春夕》里的第一句。春水流去春花凋谢，它们都是那样的无情，是水和花对春的无情，但是是真无情吗？实际上是无奈。水也不想流去，花也不想凋谢，但留的住春天吗？

（三）流水落花春去也

　　所以黛玉又想到李后主的词“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无奈的惆怅啊。

（四）花落水流红

刚刚看到的《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不都是青春易逝、群芳殒落、万艳同悲的意思吗？

大家还记得我在第十七回所引周老的诗句：“残春无语怨东风，万点飞花锦绣重。一展西厢心已醉，沁芳原是水流红。”

“沁芳字面别致新奇，实则就是‘花落水流红’的另一措语，但更简靓更含蓄。流水飘去了落红，就是一个总象征：诸艳聚会于大观园，最后则正如缤纷的落英，残红狼藉。群芳的殒落，都是被溪流‘沁’渍而随之以逝的!

这就是读《红楼梦》的一把总钥匙，雪芹的香艳字面的背后，总是掩隐着他的最巨大的悲哀，最深刻的思想。

   沁芳，花落水流红，流水落花春去也，是大观园的真正眼目，亦即《石头记》全书的新雅而悲痛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