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格键诗歌66首
(2012-01-01 13: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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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
在屋后静坐,到深夜
看见天上只剩三颗星。
我发誓,连这三颗星我也全不认识。
但我迷信它们对应着
地球上的三处遗址;它们闪烁
似霜风吹动厚厚的尘土,
似我们的祖先
欣然前来——
而我并不奢望能与他们交谈
我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
而距离便是引力,时间便是赞颂
无知的露水悄然圆润
我们彼此信任,无约而归。
现在,它装满着虫声与月光
端坐在我们身旁;寡言的树影
依旧是那么友善
自己所信任的树叶。它们在风中晃动
掩饰不住小小的欢欣,其中几滴
落在我们之间
谁也不提出回去。黝黑的枧河里
传来一声“咕咚”,我告诉你
那是一枚野果在掉落
你凑过身来,“这是厌倦,也是爱的沸点”
天上已经找不到一颗星。我们
也终于动身。我们将要摸黑走几分钟,才能看到
出门时忘了关的灯
不明。这空寂的午后,并不适合诵经
却被罚在自己的指甲上篆刻”
风把它吹得满地都是,满地都是
只是湿漉漉的一身被光照得反光”
这粒沉沙多么真实、自在
它悄然挪动,甚至
不惊动自己
背对流水,他们立即
飞奔起来——
没有人能够抓住他们
追得上流水,没有人
能不抛弃自己
这流水无声,这两岸芬芳
这从最远处传来的呼啸——
如濒死的暴君。
“我们最终抵达的必定是黑暗”
万物的生长不再有秘密。
在白菊花辐射的空间里,看到
这些露水:
冰凉,镇定;风
张口结舌。
这是黑夜仅存的一点良心,
现在拿出来翻晒。
现在,它们就在街边
矮小的冬青上,你伸手就能捉到它们——现在,
汽车呼啸着开过去,
清洁工扫不动这个秋天的落叶。
阴影。
松树不必太老,
松针必须茂密——如果我躺下来,
便是一棵松果:
无缘无故,
掉落在
一张阴影的晚报上;
风,吹开疲倦的鳞片,吹走
沉默的松子……
哦,在我空空的怀里
有大把的好时光,和对这个世界的
先天的信任。
被风吹散,我们围着一棵又高又大的树
合影,忽然
苏曼指着小琪说:
蚂蚁!
我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一只蚂蚁,在小琪白皙的脖子上
优哉游哉……一声尖叫
紧接着,小琪快要哭了
紧接着,巴桑伸出两个手指头
紧接着,小蚂蚁,粉身碎骨
紧接着,我们重新站好,在那棵又高又大的树下,在沉默中,继续合影
书柜上的一只酒瓶、酒瓶上的商标纸、纸上面
吸满灰尘的图案、图案旁边失去意义的文字
打动。它们不再有任何光芒,静止若无物。
而我竟然没有一点将瓶子取下来、擦拭干净的冲动。
“还有什么比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星辰更狂妄的事情呢?”
我这样自诩为君子,我这样沉沦于它们的沉沦,
我这样置身于重露之下、枯枝之上,辨别风向——
修长,恬静,仿佛时间停顿于此
——最简单的坟墓,任何人
都可以进入
沉睡。
在夜里,星星也将如约升起,照耀那些缺席的死者。
时光的凹处;这沉醉,清澈见底
找到冰凉的自己,它只是素面
“只留一个节气在内心里深深沉淀”
荡漾;它爱上了这闪亮的无人之境
醒得最早
他随着雨声,在大路旁
天地间
站成一块碑石
他感到那些笔画在冲突
在渗透,但刻些什么
他无从辨别
一只湿鸟
双翅割断了多少雨丝
或铁丝
像一次永久的别离,像底牌
已经翻转过来
消失在一片泥泞
高压锅在啸叫
我在将一个胡萝卜切成
薄片。“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到饭香”
我暗自庆幸,新磨的刀
寒光闪闪,早已忘记昨晚
气象小姐所预言的雪,今天已经过了一半
还没有落下来
踩下去;它依然像去年一样白。
冰冷的空气,重逢的喜悦,我慢慢
平静下来——
每一座坟墓都是空的,
每一个魂灵都在路上,你记得那一夜的雪。
在张望:
落叶闪光,树林空荡,我们仿佛
已走到时光的尽头。
不是因为阳光直射不到,水草
不见影踪
而是因为三百多年过去了,世上还没有任何东西
能白过我的眼睛
汽车在雨中奔驰,积水溅起——
来不及躲闪,
或者执意不避开,他满身的湿迹和污点
照亮了一条无人的长街。
竹
大风又为我剔去多余的枝叶,那些过轻的
不牢靠的部分。
现在,我青翠的站在你面前——你却望着别处,比如
那一轮凄迷的落阳。
出于礼貌,我仍然站得很直。
写到云层里,一只老气球爆炸的孤独
写到晚风中,蝴蝶忽然不见了,一朵花拼命晃动的孤独
写到灯火下,黑笔倒在白纸上
死不瞑目的孤独
写到清晨,一列火车轰隆隆,仿佛从昨夜梦里驶出
它像箭一样射走了,而我的心
仍然紧绷着
紧绷着
一张硬弓的孤独
现在,我听那尾声
稀疏却也紧迫
现在沉重全部卸下,风之轻骑
——第二天早上,一个早起的人
那些湿漉漉的枝枝叶叶
我爱那些沉默的瓦片、不动的树枝,
雨水经过它们粗糙的表面
并不停留;孤立无援的万物啊,
在湿漉漉的困境之中,满足而自在。
雨水并不能浇灭真正的火。
就像日益精纯的诗艺并不能挽救
一颗决意背叛的心。
三万吨黑暗,一道闪电就能劈开,“我们紧随雨水,
我们都在一条尚未开拓的路上。”
一个人不再相信爱情了。
却在秋风中醒来。
她不过是一张薄薄的、蒙尘的邮票:
那个空荡荡的旧信封。
落雪时我把CD机的音量调到最高,维塔斯的海豚音里
家具陡然矮了许多……
这时候,我突然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最好是
搭乘一辆运煤的小火车:北风迎面,
我慢慢消失,逼近一场大雪的看不见的重心。
举着露水的车前草不怕月光。
爬过黑色页岩的乌风蛇不怕月光。
像爱情匿于印刷体,像检讨书藏在纸篓里——
阳光艰难地活过来。
一群人没有忧郁。
一条鱼,却要从深水里高高跃起。
是一句话脱口而出,是一首歌,
黑暗中它舔了舔隐秘的星辰。
最终停稳。
这只绿叶掩映的金雀与树融为一体。
风再起,它张开的翅膀,两片金色的树叶,
获得妙不可言的平衡与原力。
那从未停止过涌动的汪洋。
我忽然想去阳台上看看雪飘。
下不着地的游魂,是怎样让对峙的天与地
握手言和。
——只有风朝幽深的墙缝一次次地伸进手去,
仿佛,里面有着无人发现的
亲切与温暖。
或者相信雪,这些无声的火焰或颂歌。
我看见了伤害——一只锦鸡,在枪响之后,
它鲜艳的羽毛被夕阳点燃,在青翠的草丛中
独自燃烧。
它是春天脸上不易察觉的
一丝笑容;风不可描述。
它们把它公开在了暮晚的天空,那更加诡秘的霞彩里。
我并不关心那开花的枝桠,我着迷于
一棵树笔直而粗壮的躯干。
澎湃而无声;淘洗着懵懂的沉沙。
从未枯竭。它使一棵树的内里比外面更博大。
世上最害羞的波浪,它们在奋力扩张,
是侵略,更是掏空,将已有的放弃,毫不犹豫。
一棵树的枯朽是多么自然的事情:
毫无意义,不过是让一条河,穿越了自己。
点燃的孤傲,因无处躲藏,
要烧毁给你看。
风永远没有颜色。
吃力,因而奋力,微弱的双翼要搅乱
这日落的节奏,这光阴的秩序。
是妹妹在追,姐姐在等,是抽刀断水,
回眸一笑,是甘心去死,
不甘心在暮色里熔化。
来生即醒来;她比风轻,比夜长……”
就要掉落的泪滴。现在它还在群山之上,
风吹不动它。它高于风,
高于一切流动的事物。
收起晒干了的衣服,然后看到
夕阳正将细细的晾衣绳,压弯,再压弯——
这美妙的弧度或极限。
清凉的溪水陡然加深了一寸。
任夕光有惊无险地滑落、溅起。
它们相互不设防,
它们有着天生的默契。
尘埃昏睡,“谁能让一枚针开花,让一朵花
在针眼里受孕?”
薄暮似灰烬,灰烬里有我们迟钝的魂灵。
在牢笼里自由自在,在无缘无故的风中,
忘记死,忽略生。
但此刻它还亮着。
又镇定,仿佛已经一箭射中
黑暗里的老狐狸。
他无意拆开那些线装的秘密。
他将这本惊涛拍岸的演义,再温习一遍。
现在,他可以忘掉一切了——
孤灯熄灭,八百米深的寂静没有漩涡,
只有一位溺水的少年
在愉快地下沉。
它不在落魄者的内心
它在最高远处
闪电的栅栏;它似乎就要飘出去
又似乎已经完全瘫痪
——我们在一场雨里
找到了它的喘息……
被迫折返进避光的苔痕。
说阴雨连绵无人能耐,
说花开季末,何妨去城外之外。
没有比靶心更为空旷的事物了……”
我想买一个白色的。对,我是说
一尘不染的;像刚刚
落满了雪。
我粗糙的手指敲着它,好比雨点击打着睡梦
那声音一定是清洁的
安恬的;我仿佛看见暮晚的山坡
开满淡紫的草花
——夕阳是她小小的、深醉的脸庞。
我甚至相信我随手打几个字
便是一首情诗:
略带羞涩,暗藏骄傲,“时光逆转,这通体发亮的
破网之鱼……”
不,天堂也有上方
那么,虚空是什么?
更是死;死无对证
我同时听到两种声音:
一种是沙漏
避世者,夜里会与萤火一同飘摇
或在月光里瞬间消融。
露水湿润着皲裂的唇,他珍惜
每一种天赐;他收集命运里的每一根寒针。
他深知,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
他更相信一粒沉沙,也有坚定的喜悦;而巨浪
是必然的溃败、额外的风景!
当清早的阳光透过粗枝大叶,落满一身
他却不再醒来:风吹着,他显得多么轻,如果风再大一点
他就睡在了树梢。
草木依然,依然和往年一样深沉
孤寂。哦,连这风
也是一样的冷峭,要将一个死人
吹活,将一个活人吹死。
我站起身,将尘土弄得簌簌响。
九点钟的太阳最能将一个人融化:
现在,我只剩下坚硬的影子
将道路磕得生疼。
他一生只穿过这一身
黑衣;他甚至就是一件漆黑的衣裳
早上从我家窗下飘出,黄昏
准时飘进来。
他的黑衣从不换洗,却日久弥新。
在月黑之时,我还听见
黑衣上隐约有人马激战正酣
静听,却无半点声响。
风就将他的黑衣吹得飒飒响。
他走在汹涌的大街上,却像一枚针
刺入静谧的深海;他听不见
汽车的抗议声。
他有一身更威严的黑。
“但他要去哪里呢”,隔着半条街
我终于发问;这是我第一次
跟踪他。并未怀半点恶意。
在这样的时刻与他相遇我并不感到
意外。我看见他湿透一身
孤零零地站着,像一把伞破烂得只剩下
伞柄,以及幽静的光。
我却有一种将他抱住的冲动。
湿淋淋的闪电,珠胎暗结的雷声,在深夜
在一出戏遗漏的情节里,他在等我
等我与他又一次擦身而过……
一片落叶提醒我,此刻,我与黑衣人
离得最近。但他在哪里?
我茫然四顾,只看见日历里的
黑字,早已溃不成军。
那些残兵游勇就能集结起来,整装待发;
月光凝视着大地
空旷里,那不断涌动的
是黑衣人的神秘笑意。
那是在一座桥上,夕阳碰触河水时。
雕花的桥栏杆冷静而温暖。
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像一张
被撕成两半的票据。
笑着,像黑树开满白花。
但他并没有看我一眼;汽车飞驰
他也只是偶尔望一眼
那不停颠簸着的后视镜。
他比我要老;“而且他是永生的”
我莫名地这样断言。
我甚至小于他的阴影,轻于
他的飘动。
在回家的路上我再一次确认。
“要不然,死掉的原是我,是他
在替我坚持活着”?
晚风浩荡,世界面目模糊……
市场里人头攒动,秤上花星
激活着阳光,每一次的讨价还价
都是一出戏。而满地的烂菜叶
显得格外诚实。
梦魇一般的颠簸中,夕阳像一把手术刀
伸进车内;没有人躲开
没有人尖叫,只有一个漆黑的声音在响起:
“这是告别,还是回家”?
空旷了许多;星辰多么危险。
这孤高的电线杆,在等谁来靠着
看点点萤火,听灰烬里
一双手拨开灌木丛,捉到
凄美的狐仙……
必须抓紧波浪。然后松开
放一只猛虎,归山。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溯流而上,他在源头沉淀为
深海里的锚
清朗的上午,一盆花开得
多么单纯,多少尘埃
在阳光里扑打着孤寂的翅膀。
起飞。这齐整的动作
就像熟睡的人们在黑暗里
只有一个名字:露水。
因孤高,它渴望发出激越的声音”
他顿时变成一场雨,其中一滴
落在第二天的早上。
多么宽敞的屋子,多么好的天气!
他望着窗台上那盆怒放的花,轻声说:
谁也不许笑话自己。
三天便占满山坡
筱笋胆小
从不敢站在路中央
筱笋是冤枉的
他的脑袋绝不是自己削尖的
筱笋没什么用
除了可以吃
就算吃
也要炒肉
筱笋也能长大
长成细细的竹子
密密的竹丛
都低着头,有时候上面
停一只蝴蝶
他们并不招呼
有时候从里面钻出一条蛇来
他们便一齐欢呼
好像,这蛇是他们
派出去打仗的
像是快要疯掉
放在那里,被风吹得晃动着
晃动着:一张倦怠的脸
拥挤的老年斑……
它有着削尖的孤独,以及
漫山遍野的、沉睡的冰凉陨石
放在高高的枝桠间;我企盼那里
恰好有一个鸟巢
还是因荒芜而孤独?
不管怎样,它也有五脏六腑
当我来到这里,深入它的胃肠,那参天的
古木之下,那胃酸一般的浓荫之中
我竟有一种
被消化的快感:
群鸟像渔网一样拖过远处工业园的上空,作为一尾漏网之鱼
我的孤独如此温暖
我的荒芜如此葳蕤
我有我孤注一掷的夕阳
这雨让天气真的变凉。
我摇下车窗,几滴雨
迅速钻进我的脖子。
像几个散兵游勇终于找到
他们的元帅。
我的面色更加凝重,重于
一只轻易打碎的碗。
我们的败仗,才刚刚打响……”
但风并没有将我吹走
树叶沙沙响,是哄笑,还是在鼓掌?
仿佛忽然生出锈斑
两阵秋风的间歇:
深过世界赐予我们的任何一道伤
拒绝露水与真相,我藏起全世界的火柴
撕毁最后一张
藏宝图
我看见天空,更像一张白卷
我不再与你讨论
幸或者不幸
风不带走什么,正如它从不曾带来什么
背道而驰——
没有手术刀,没有手
也没有你们预料中的病症。没有雨
淋湿一片树叶的反面
全干了……那拦腰折断的痛,
不过是年轮里最安分
最自在的一圈。
她站起,转身,长裙静静低垂——
没有人看见她的双脚,没有人看见
一个人已被连根拔出……
链接着一颗悠远的心;
正如火车长鸣,必将天空撕裂:
空旷之结中,她将以落叶的身份,
找到树林日渐葱茏的秘密。
爱
淋着雨。
已经盖上春天的邮戳。
她决定,长出绢蝶的翅膀。
河流载满汹涌的踏歌声;亲爱的
亲爱的白发魔女
我是一滴迷失的水中水。
我有一种被挟持的快感。
——月亮是谁伪造的勋章?
我吃力,我沉溺,我与水难解难分
将一种消逝演绎得惟妙惟肖。
沉静的人捉住一片掉下的枯叶,像抓着了秋天的
她不否认自己的忘情,也不确认
物质的真或幻。
环绕着世界的腕脉,但并未箍紧。
沉于静中,她醉于一种若有似无的引力中——
小若一本地方志的最后的句号。
当月亮掉进池塘里,呵
我伸手可及。
就算它们像伤一样浮上来,我也只是一块
摒住呼吸的疤。
下起了明亮的雨。
一首诗就写到了高潮。
回头看看,有人
紧接着晴天像一双松开的大手
孩子们在路边玩耍。
一米三五。
他娇生惯养的样子,让我
摸到两颊生硬的胡子。
是我够不着他稚嫩的小手
是他找不到我藏了起来的大手。
我喝着小酒,但没有醉。
我们聊到诗歌
聊到天气,今天的
我们也聊到了神龙架
天台山,以及生与死,眼泪和光芒。
公牛的两只角更弯了。
秋天的田野,干草的味道
一场战争刚打响就全军覆没。
玲珑的雏菊,打开全部的金黄。
一只公牛的两只对称的角
我听见一声咳嗽
我不再怀疑,只因我已深信
是黑滋养了万物,而万物
如此可悲:露水打湿岩石
岩石已经松散,日渐扩大的岩缝
被风磨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薄。
接近已消失的时光。
正如你所料,在就要消失之前的
集体自刎了。
留下的尸体
它们便是我的兄弟。
我们相依为命,我们互相梦见
我们配合默契,出演着这个秋天
清晨六点半,一片落叶爬上五路车
我则蜷缩在院子里等它在
叶子模仿一阵风
专注如一片雨中洗去灰尘的叶子。
如此艰难,失忆的河流永远只有一句歌词。
模仿墨水,在大地痛哭一首漫长的诗。
我多么心冷,我必须热爱的尘世里
西风二到三级。
他慌忙起身,将盆花从案头
搬到阳台。
他看见远处的人工湖像一只
停走多年的怀表。
一只鸟拒绝在风中沉淀。
像一个阴郁的人,在阴天,在一本折角的诗集里
非法制造一场火灾。
它再也看不到自己在水中的幽深倒影。
它着火的翅膀边扇边熔化。
这世上。水深树高
那里的鱼,才配称为隐居
那里的落日,是自然界最标准的圆
是一场眼泪幽静的光芒。
月亮升起时,我肯定睡着了
乌云里有我的哀伤。
但我看到树木,比我更伤心。
但河流没心没肺,它咆哮着
要吃掉驯兽员——
哦,风吹掉了前女友的伞,她正湿淋淋的
夜是一个人的
我一点也不担心河水会在明早
携带浮木,翻身上岸……
我只是羡慕那把收拢了的黑布伞——
肃立檐下,三缄其口
测量两棵树隔着几尺,一个石缝
有多深……这些不断重复的行为
无所谓动机,无所谓善恶。
嗅到芳香,听见水响,看见云烟。
我如此迷恋,伸手触到一尾溺水的青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