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炉避个暑（4）

前天下午去买菜，发现只有半数摊贩出摊，其他多拿防雨布蒙盖着。难道小贩们闻风逃跑了？自己就胡乱多买了些，囤一点是一点吧。提了三大塑袋往外走，被后面一只手不声不响夺走两个：遇到了弟子凌。凌说来给父母买菜做晚饭，陪他们吃了再回自己家。

凌坚持要把东西放她电动车上送我回家，还好顺路又是同小区，就领她情了。凌一直是那种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当年班上最刻苦用功那个，对自己要求特别高，至今见面还要分析当年中高考失误的原因。前两年有跟我谈她女儿学习，我替那孩子累且紧张，直言批评过他们两口子太焦虑，几年没联系了。

以为凌女儿今年高考了，结果还只中考。凌说女儿考砸了，重点还不是分数低，而是中考志愿填错了。母校高中部曾给巨奖求留本校，但他们坚持报了本市最火的重点高中，结果掉档落在一所三流高中。凌连声叹息“我高中借读过，借读不好被歧视和排挤”，但又反复征询去哪儿借读合适。我能给什么建议呢？一是我已经完全不了解情况，二是觉得以凌两口子性格，他们也听不进建议。隔靴搔痒安慰了几句分手。

当晚睡觉前琪爸转个群通知我：附近某小区查出与密接“关联人员”，被封控；要求有亲友住那里的上报，密切注意。同时，小区群有人点名举报，他们门栋某老人每天来照顾生活的女儿，就是那小区的。我惊骇：这女儿就是凌啊！凌与他们小区的关联人员有无关联？我算不算关联人员的关联……

琪爸那晚查过体温，还说血压不大好，我压制了担心没吭声。

但当晚乱梦，焦虑就外化成了戏剧：

不知带着谁家小女孩游园，被突发的洪水围困到一个小山包孤岛。同困的有数十人。电话求助，来了艘水陆两用诺亚方舟，七八米见方一块菱形原生态完整巨石。舱面凸凹不平，无船舷无栏杆无舷梯。两个女孩跳上去，船体剧晃女孩坠落，在石壁挣扎攀抓最终落水失踪。

无任何铺垫地，弟弟突现在船上，十五六岁时样子，大声痛哭着。我冲过去抱起他上岛，安抚劝慰，弟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鼓起勇气走到崖边大声跟对面船长谈判，要他上报请求更换救援工具，以免酿成大祸……

早上就觉得鼻咽部不对劲，每次感冒的源发地，赶紧找了莲花清瘟吃，在家里也戴上口罩，拒绝小木头亲热，吃饭另坐一地。午饭时没来由冒汗，测了体温，正常。饭后到阳台戴着草帽晒太阳，很舒服。

下午学生群一阵热闹，分散我一些注意力。海外的英翻出了91年日记（竟把日记带出国保存了几十年），某日记着当年他们十几号少男女到我家包饺子吃。被写到的都说不记得有此事，没写到的谴责我偏心。我也半点影像也没，只好断言英是记了个梦。最后英拍了日记原图上传，大家遂不能不信。晚十点后群主坚发信息我，说爬楼看到群聊，证明当年确有此事，组织者是班长。惋惜，那时有智能手机多好。

 正在这时，辛发了个截图到班群，引发又一个小高潮。辛被各种戏谑玩笑。我睡了，今早看到勇发的解释。 

琪爸说，上午群里又有人说，传说中的“关联人员”检测阴性，封控是谣言。学生传了张全市封控小区详单，上面的确没有这小区。头顿时不昏了。

风声鹤唳的危机过去，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堕入寻常烦恼。

上午琪爸接个电话，就一脸巴结地凑到了我身边。他同事孩子今年高考，艺术生，专业文化成绩双高，稳读本地某985的，爹妈心大且粗，未做细致调研情况下，一心冲北京某名校，结果冲到了沟里。巧了，三天遇到两个这样不幸的孩子。

这孩子从进初中，就为分班、志愿等各种情况麻烦我，琪爸的性格，他的面子高过天，不帮忙就十二分不高兴。高中文理分流我建议读文他们不听，到高三要求改文且病休留级……都折腾成了，今年得知分数，我暗自高兴，终于再不会被这孩子折磨了，现在家长竟成功说服孩子去复读，请我帮忙联系近处的公立高中……

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