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康乃馨

         ——写给母亲节

          祝福天下母亲：安康幸福，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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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帘风月，半蓑云雨。烟波，温情，五月回眸轻嗅。

    北方的春天，只有在五月时候，才见那丽阳河柳，窗前雨燕。没有幽兰馨香的小路，只有泥土芬芳的脚步；没有桃李樱花的烂漫，只有杏花带着羞涩的清香，不敢探头的回首。孤僻的路，躲开了冬天的孤独，担着那岁月光阴的荷锄，在暖暖的春阳里，踯躅久久，驻足远眺。
挽起夕阳，一瀑响亮的黄昏落雨，便诗画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此次回家，是想在春天播种季节，在老屋院落前，种植去年在城里摘来的花种，好让老屋——我童年的相伴更加温馨。母亲伴我左邻右舍走走，房前屋后转转，乐此不疲。她有些老态，步履虽灵便，却也沉重了些。我要扶她，她不好意思起来：我没那么老，还用你扶我走。我倒觉得自己太过仔细了，让母亲起疑心……

    终于说道栽花种地上来。母亲笑我：这么多年了，还没忘了种地？——这是当然！因为它是我生命的记忆，怎能割弃？女儿捧着花种，我施肥浇水。不到半个时辰，种子落地，轻轻培好土，静等冒牙抽青分蘖开花……

    其实，我是一个不愿把心事和母亲说的人。视线搁浅在玻璃窗，我执着地盯着母亲窗台的那盆康乃馨。灯光月影中，隐见淡雅的浅粉色；疏影静立，丝丝缕缕流溢着清香。美，遮挡不住我奢望的目光与占有的低俗。其实，那不是我送给母亲的康乃馨。有一次，母亲给别人帮忙，一位知性女子送给她的。并且，此女子留下话说：这就当您的女儿儿子送的，这花不名贵，城里人都喜欢。

    母亲笑盈盈地接受了，并把自己的一盆盛开的君子兰送给了人家。
花越开越艳，越艳越香。母亲知道我的心思，说道：我不稀罕这花，叶子干巴巴的，总像缺少营养的样子。你喜欢，你就搬走吧！母亲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一丝的留恋和喜欢之意。

    我说：妈，我正在养花，其实，这康乃馨是最好的，是母亲花。

    那你走的时候带上，免得我看着不舒服。人家送给我，我又不好意思不要；这回好了，你回来了。母亲说。母亲给我什么东西，总是这样：显得很不喜欢这儿不喜欢那儿的样子。我知道，她这是怕儿女拿了东西心里不舒服才这样的。我宁愿让自己的想法与这五月的尘埃一起落下，也不想把这花搬走。况且，这花是流淌着母亲的心血。

母亲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哦，你忘了，你小时候喜欢花，我就剪给你看。长大了，你自己喜欢画画，就执迷这些花花草草的。一个男孩子喜欢这些，没出息。现在看，你还是那样……

    记忆仿佛流淌在窗扉上的雨滴，一点点滑落，淋湿我的思绪。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远近闻名的剪窗花的能手。什么花鸟虫鱼，什么飞禽走兽，什么日月星辰，什么树木盆器，只要母亲看过的，信手拈来，剪得栩栩如生。在煤油灯的摇曳中，在夏季朦胧的月色下，我在母亲的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手中的剪刀上下左右前后的游走，不一会儿，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动物就跳跃在母亲的手里。而母亲的笑容，向那天空的月亮一样皎洁。她疲惫的身影，在窗扉上摇动，隐隐约约，影影绰绰；在厚重的墙壁上，晃来摇去，变得一片模糊……
现在，我已成家立业，在凡尘琐事中，在落魄坎坷中，总是淡去母亲的身影和声音，而浓化的却是功名利禄之心。我不曾送给母亲一枝康乃馨，哪怕是正在含苞欲放的一枝。尽管每次都打电话问候她老人家身体状况，如果是父亲接的，他总是叫母亲道：你来接，儿子的……母亲声音马上洪亮起来，先是笑，再就是听，也没有说什么。

    而此时，我只觉得，这朵朵盛开的花儿，就是母亲承载的心事。

    伫立，静听母亲的声音，我的泪水悄然而流。

    窗外，雨丝簌簌。我知道，一根竹蒿割不断两山对峙的想望；一枝康乃馨也无法表达母亲爱子心切，儿子敬母之情。只是，该送的，没有送；不应该送的，却如此慷慨地给予……我捧着那一束康乃馨，在回程的路上，随着车子的颠簸，战栗着精美的花朵。
有风月烟雨交融，谁说是离别；有花朵绽放，谁说不是团聚。真的，天下的母亲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女非得送上一株鲜花，一株康乃馨；只要有一颗向母的心，哪里不馨香？

    那一束康乃馨，被我放在高高的透明的玻璃盆中，摆放在佛堂香烛前的阳台上。每当佛乐响起，香烛缭绕，伴着声声的清心净音，朵朵花开淡然流痕。我看着她，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母亲。她和这佛前的康乃馨一样，有着朴素无华的外表，与世无争的静默，心细如丝的情态，无时不发散芳香的生命。

    母亲的康乃馨，永远在儿女的心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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