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店里的阳光

文/寒香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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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锅粥是潮州的美食，在深圳多有专门经营的店铺。我在深圳很多年了，吃过很多店里的砂锅粥，唯独对葵涌车站旁的一家粥店情有独钟。

我不常住葵涌，吃它的机会甚少。许久不去吃，倒有些惦念了。西西说，“那就趁此假期再去吃吃吧！”

“这砂锅粥真是好东西，怎么吃也吃不厌。估计我表姐，到现在还念着它的味道呢！可惜没请我妹妹来吃吃，真是件遗憾的事。”西西说。

我虽然喜欢它的味道，但不觉得不吃这平常百姓家的东西就是一种遗憾。我立刻回道，“这有什么的，回头买个砂锅带到你湖北老家去，天天煮粥吃，不必遗憾。”

西西不认同，“哪里是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些秘方。”

我拨了下碗里的粥，见有姜丝、香菜、冬菜、虾蟹这些食材，其他的什么也没见着。

就在我们讨论砂锅粥的做法时，一个衣着干净的年轻男子走向了与我们相邻的桌子。那桌客人刚刚离开，店员正在收拾着残席，一个貌似老板娘的妇女端着炒粉平静地对那男子说，“你就不要过去了，你看这些，你要吃么呢？”年轻男子答了什么，我们没有听见，只听见一个女服务员说，“他想吃鱼。”老板娘样的妇女便把桌上剩下的鱼和炒粉都端给了那个年轻男子。

他端着吃的走开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出一丝令人不悦的声响。灯火有些昏暗，我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隐约可见他穿着一身鲜亮且干净的衣服，腋下还夹着一把雨伞。这人不像路边流浪的疯人，但又不像正常的小伙，不然何至于来席间讨食？店员们仿佛与他十分熟稔，就像跟老朋友相见一般，绝不像一般店主驱逐乞讨者那般。

我有些纳闷，西西却笑了，他说：“还是广东人好啊！要是我们湖北人，绝不会给他吃这残食的！”

我更是不解了，问：“反正都是要倒掉的，为什么不给他吃呢？”

西西大笑着说，“他们当然不给他吃啊，因为吃了第一次就要下一次，反反复复，不胜其烦。”

我有些大跌眼镜了，“这样也行？”

西西点头说，“当然！要不怎么说湖北人精明呢！”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这家店主的心肠倒是极好的呢！”我仿佛领悟了，“怪不得这粥做得那么好吃！”

西西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其实他不是流浪汉，他是一个失忆的富二代。”

听得这话，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西西接着说，“哪一天他突然恢复记忆，想起了这小店对他的照顾，甩了一笔款子帮老板扩大经营。最重要的是，他爱上了这家店主那位善良可人的女儿，于是灰姑娘一夜之间成了公主。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笑得直不起腰，而西西却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说：“这是童话版的。我这里还有武侠版的：话说这年轻人，原是身怀绝技的新任丐帮帮主。岂知英雄年少，遭了奸人暗算，失去了记忆。他今日受了店主恩惠，他日必定报之。那日，砂锅粥店遭人踢场，就在一片厮杀中，那位失忆的丐帮帮主又来此乞食，便用绝世武功击退了敌人。在扭打中，帮主头部遭到撞击恢复了记忆。老店主乃知此人并非泛泛之辈，惺惺相惜，决意将待字闺中的女儿托付于他，从此退出这如战场般的商业江湖。此后，帮主携夫人重回丐帮铲除奸佞，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其实，我还有很多版本。不过，你看到的是现实版。所以他依然是一个神智不清的年轻人。”西西感叹道。

“是啊，这就是现实。”我清楚地知道，没有如果，没有假如，生活不是文人设计的版本，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最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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