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冷夜游龙潭

文/寒香蝶冷

在京城的日子里，我学会了北京人的“遛弯”。吃完晚饭，没啥节目，就到附近的龙潭湖公园转转，释放一天的疲惫。经过一日的奔走，身体确实有些疲惫；可一到龙潭湖边，身心却有说不出的畅快。迎面而来的冷风，刺激着我麻痹的神经。

中秋了，湖面上多出了节日的喜庆。巨大的宫灯扎在水面，华丽的身姿散发着喜气。几处水面都有各式花灯，让人好生欢喜。想我也好多年没见过花灯了，儿时的花灯倒也留在记忆的深处，永不褪色。此情此景，真是唤醒了许多与花灯有关的往事。

每次去龙潭湖都是夜晚，以致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它的容颜。一进门，游人甚多，都是来遛弯的。刚进门时，景物还能露出一些色彩，朦朦胧胧地。入门不久，景色就全被黑暗覆盖，只剩下灯光里的杨柳在寒风里摇摆。秋风一天凉比一天，两岸的杨柳定会越发地舞得疯狂。

入夜以后，游人便受不住秋凉，三三两两地离去。凭依着水榭低平的栏杆，放眼四望，周围真是静极了。湖边的垂柳也不招摇了，静静地立在岸边。跟着沿岸的树木，循着蜿蜒的湖堤，我在昏黄的灯光下踽踽独行。举目所及的对岸灯火璀璨，泛着寒光的湖水倒映着隔岸酒家的溶溶灯光。行至一处荷塘，我也稍觉累了，便停下脚步坐在回廊处的栏杆上。这个黑夜没有月光，天空里混混吞吞的，泛着些鱼肚白的寒光。就着这凄清的夜色，我张望着荷塘的每个角落。依着白天里别处荷塘的景致，倒也能想像出荷塘的挺拔碧绿。这些年的秋天，荷塘残败得慢，仲秋里的它们除了没有花枝，繁密的擎雨盖倒也沁绿得惹人。忽然，荷塘中央的荷叶动了起来，就着夜色看去，大约是只野鸭吧！这样的景色，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湘云与黛玉的荷塘夜谈，想起了她们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个夜晚没有冷月，没有招人惆怅的广寒，可黛玉的凄苦依旧逼人。

夜越发地深了，似打翻了一瓶墨。我起身折返，依旧循着蜿蜒的湖堤。行至一长廊，竟被水影折射在长廊墙壁上的景致给吸引住了。四围很静，湖水很平，杨柳一动也不动，丝毫感觉不到有风，可那墙壁上却倒映出湖中细微的动荡。时而似汹涌的海浪拍打，波澜壮阔，惊涛拍岸；时而似轻风柔柔地拂动水面，影像叠加，波光粼粼；时而又似潺潺的小溪里藏有许多小蝌蚪，摇着尾巴，好不快活。这一动一静之间，妙趣横生，倒也多出了不少滋味。

彳亍于归途，我几乎不能想起龙潭湖里的一点颜色。只知道有杨柳，有湖泊，有清风，有荷塘……至于它们呈现出的时令，我没能在黑夜里看清，更加不能揣摩出它们的色泽，不过我很清楚也很享受走过的路程。正如行走世间，你可以看不清楚世界的花花绿绿，但需理清脚下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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