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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

(2009-05-08 20: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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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说

少年犯

家庭

环境

教育

情感

分类: 蝶恋红尘

囚?!

文/寒香蝶冷

囚?!

穿过铁窗上的栅栏的视线一直延伸,向前,向前……整个人都呆呆的,眉头紧蹙,眼神呆滞,满脸愁容。在悔恨?在追溯往事?我想也许都有吧!在这四壁高墙中这些是永恒的主题。

我是阿惊,人如其名,从小到大,都活得像惊弓之鸟。人们说世俗囚住了他们,我却觉得他们囚住了我。就像萨特说的那样“他人就是地狱”。活在别人的眼光下是一种痛苦。

今天妈妈总算又来看我了。这件事稍稍让我想起了点外面的世界。

“阿惊!你这个二流子,整天就知道玩,作业也不做,你是不是想我打死你呀?”爸爸大声嚷嚷着。不就是那么屁大的事吗?他就喜欢那样小题大做。讨厌!

“我老师没布置作业!”我懒洋洋地答道,不怎么想理他。可他是我爸爸,不是我是他爸爸。我哪敢不理,这不是找死嘛,搞不好又是一顿好打,我屁股上的淤青可还没褪呢? “你这个混帐东西,老师没布置就不用看书了吗?你替老师学习吗?”他很气愤地吼道。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是正常现象。习惯了就好。习惯就好。可我怎么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争议的。

“你自己干嘛不去做?我不去!”我顶了他一句,说完拔腿就跑,于是他拿着柳条追赶过来。大人总是是这样讨厌,动不动就抽鞭子,好像肉不是自己的就可以放心发狠地抽,反正自己不痛。我边跑边回头调侃他:“小心呀,老头子,跌倒了,可好不起来的了。”他听后脸都绿了。我心中竟有点洋洋自得。

就这样,我在爸爸的恐怖政权统治下,长到九岁。当然其中像上述那样的事件是不断重复出现的。习惯是个好东西。

歌词里说:“我是一只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不高……”我想它一定也像我,生活在笼子里,成了别人的囚。

“阿惊,快去做饭呀,愣着干什么?快去呀!没见到我和你妈在打牌吗?快去,等我们赢了钱就带你去肯得基。”他头也没抬,嘴里叼着支烟,声音隐隐呼呼,像一头猪。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麻将牌,眼里发着青光,大而粗的手,时而搓着那长而黑的腿毛,时而抠着鼻孔,时而伸进裤档掏几下。我心里一阵冷笑。你们别以为他真会带我去吃肯得基,他们不会赢的。他们赌运极差,自我记事以来,逢赌必输,就像赌前见过尼姑一样。想必以前也没赢过,或者是上辈子赢了太多,这辈子要还债。虽然打牌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但生活总不至于太单调,等他们打完了牌,总要上演些精彩的“散打”,当然还有打我。都是打,仿佛他们是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蛮子。大概也是。

我不肯去便说道:“干嘛阿飞不去?”阿飞是我的弟弟。别以为他像我一样。他可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你让他朝上,他就不敢朝下。是个没用的东西。他在我爸爸,妈妈和我的拳头下,从来不敢吱声。

“随便你怎么安排,去吧!”还是没有抬头,他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正是如此,他才一直没有机会看到我脸上鄙夷的表情。

我的家的天空乌云密布。拨云见日,我是不敢没指望的,除非我爸爸死了。

可我家到底是变了。

那年的夏天,我弟弟阿飞死了。他那时已经十二岁了。那天下着雨,我爸爸又叫我做饭,我又叫阿飞做饭。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拿已经订购的菜。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坤哥,你家老二出事了!”小萝卜婶子急冲冲地跑进来,她的脸上有着惊恐,仿佛天塌下来恰好砸到了她。我爸爸还在赌场上冲锋陷阵,杀得难分难舍解,头都懒得抬。所以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他用着他那十几年不变的音调说:“他能有什么事?屁大的事,也要来烦我。”他的口气极不耐烦。婶子脸上的表情就这么活生生地被定格在她那沙皮狗皮般的脸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阿飞出车祸啦,看起来很严重呀!”爸爸仿佛没听清楚,他说:“死了就死了!”我也吓了一跳,是一个人,不是一只蚂蚁,爸爸怎么这样说。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突然站起来,大吼道:“什么?你确定?阿飞死了?怎么死的?”说完,跌坐在凳子上;两眼却有着一束兴奋的光芒,大概是我看错了吧!他的手里还死死抓着麻将,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他要凭借他杀出重围一般。也许他怕别人看穿他的想法,便很哀伤地说:“他现在在哪里?车主抓住了吗?”婶子哀伤地说:“那人没逃,他心虚着哩!都哭了!”爸爸听后,眼里又发出一缕光芒,很刺眼。他说:“他妈的,撞死了我的儿子,一定要陪钱!”仿佛要说:“我就要因此发财啦!”我的心不知道怎么了,竟咯噔了一下,好痛。我耳中一阵嘈杂,恍惚间,有人附和着说:“对!要他陪钱!”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仿佛不是死了个人,而是宰了一头猪,等着把肉卖个好赚钱。我的目光冷冷地刷过众人,他们谁都没注意我,我悄悄地退了场,仿佛一场戏后,总得有人出来完美地谢幕。

我一个人在雨里,我想找到阿飞出事的现场,可我找不到。我想:阿飞,你冷吗?你一个人在路上冷吗?你走了,你这个懦夫,你总是在逃,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剩我一个人承担这无尽的回忆,它那么苦涩。

那是阿飞吗?我不相信,那肯定是假的。他没有脸,四肢也分不清楚,那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团。红红的,有许多血液在蔓延,渗透,凝结;大概是雨吧,人哪里能有那么多的血液?我拼命在拼凑我的记忆,可我还是想不起他的脸。都是这些雨不好,它们弄湿了我记忆的扉页,我翻不开它黏糊的一片。脸上有暖暖的汁液在挪动,我知道那不是泪,那是雨水在捣鬼。

一切都走远了。

是谁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是个乌鸦嘴。可事实就是如此。

阿飞走了以后,我更寂寞了。虽然我和阿飞并没有兄弟情深到什么程度,但人是感情的动物,至少无聊时还可以互相打骂。我爸爸还是老样子,仿佛我家从来没有出现过阿飞这个人。妈妈也只是在别人谈起我们家惨死的阿飞时,才会潇洒地挥洒出几滴热泪。我也变了,总是无来由地伤感。

有一段时间,爸爸的声音开始有点嘶哑,他有时候会说有点痛。但谁都没在意。我经常偷偷看着他,发现他的脸一天天瘦下去了,脸蜡黄蜡黄的,颧骨越来越高,煞是难看。后来终于疼痛得不行了。他说也该去检查检查了。

事情就这样来了,爸爸得食道癌了。

一个月后,他突然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我以为我不会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在抽痛。表姐很哀伤地说:“你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子?为什么不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疑惑地问:“什么是幸福?”

我开始酗酒并和我的朋友做着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开始不回家,开始在外面厮混……有了第一次总是会有更多次。人生是荒诞的。

就这样,我整天在想啊想啊,越是想,想出来的原已忘记或根本不记得的事情就越多。于是我明白了,一个人哪怕只活过一天,也可以毫无困难地在监狱里过上一百年。他会有足够的东西来回忆而不至感到烦闷。

“啊,别打了,我老实交待就是了。”隔壁的牢房又传来一阵拳打脚踢声。你们不要奇怪,这是正常的。因为这是惩罚,不打就算不上惩罚了。不然谁都可以盗窃,抢劫,杀人……不过,我已经不怕打了,因为我从小就开始训练了,这个惩罚对我已不成其为惩罚。

有一天两个法警在聊天,说现在的惩罚实起不了警示作用了,所以犯罪的人反而增多了。自从西学东渐后,西方的文明也步步逼近。领导说不能像以前那样下去了,要文明起来了,把所有的血腥的场面收起来吧,我们要文明。于是在刑场枪决示众的事没有了,一支针刺进去就完结了。总算没有流血牺牲了。总算文明了。

当然,谁也不能总是理智。比如说,我自己,就常常在幻想着自己在制定法律草案,或者改革刑罚制度。就像谁说的那样“法律最根本的是要给犯人一个机会。”所以我想要给枪决的人们每人一杯开水,无色无臭,里面只有一杯是没有毒的。也许那个幸运儿就拥有了那个机会。你们也许会问我为什么蹲在这里,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别人说我年少无知,大概是这样的吧!自从和那些朋友在一起后,去抢点钱似乎是必然的。我们要喝酒,抽烟,嫖女人。有一天,朋友说我们出去搞点钱回来吧?我觉得生活有点烦。我说好。因为我累了。

第一次我们拦住了一个小学生,可是他身上没有钱,我们不信,我们就搜身,最后总算找出一块钱,我们气得把他揍了一顿。我们用他买冰棍的一块钱买了10支冰棍,每人刚好一支。后来我们拦住了一个女学生,长得顶标致的一妞儿。我们也没有在她那里得到钱,幸好有一架破旧的自行车,我们把它给劫下了。后来我们把这车子当废铁卖了20元。我们很沮丧,但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兄弟们好几顿没有吃好的了,我说我姑妈给我奶奶抱了一只大母鸡,我去偷出来吧!他们都很兴奋,估计是肚子太需要油水的滋润吧!以前我是很害怕做这样的事的,现在也不怕了。偷鸡的第二天,奶奶破口大骂起来说哪个缺德鬼偷了她家的鸡,吃了烂肠烂肚……我偷偷瞥了她一眼,沉默。

我们终于倒了霉运。那天我们六个人还在睡梦中,警察就敲响了门,敲了四下,然而,那却好像是在苦难之门上急促地叩了四下。

我的亲人谁也没有来看我,大概是怕辱没了他们的好名声吧!所以说声名是一块累人的枷锁。我叔叔捎消息来说我是少年犯不会有多大的事的,而且我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可是我的同伴一个个出去了,每个在出去的时候都趾高气昂地对我说:“阿惊,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吧!”他们的家人会不惜一切地救他们,而我已经“众叛亲离”了。我从来没有那样心平气和过,我想这是必然的,这是宿命。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既然被判了六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需要用六年的惩罚。他们说我抢劫了七次,要坐七年牢。因我是少年犯所以减了一年。他们说得很令人感动,我差点要感激起他们来。

我想啊想啊,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我在书里读过,在监狱里,人最后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所以我也不记得我进来多久了。只是偶然有人来看我时,我又想起了外面的世界。想起了从前的生活。

 

                                                          写于2006年聚翰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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