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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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听雨
文/寒香蝶冷
感谢百姓大碗茶推荐,拙文刊于新浪草根名博首页【校园】栏目
记忆中,小镇的圩日是每隔三天一次的。每逢圩日人们就去赶集,人多,物多,好不热闹。
为了这天,祖父总是要精心准备的。祖父是竹匠,平日闲时便编些箩筐、簸箕、竹耙、量米器什么的,等到圩日好把这些物品挑到镇上去卖,换些银钱回来。农忙时节,生意格外地好,很快就能卖光;平常圩日就只能卖掉一些,有时一样都没有卖出就挑了回来。
跟祖父去赶集是极痛快的,总能吃上一顿好的。到了镇上,就先去熟悉的馆子里叫来一份云吞,或者饺子,或者米粉。跟馆子的老板熟了,他总是要优待祖父的,常常给我们的碗里加上一两个肉丸子。祖父却总把丸子夹到我碗里,轻拍着我的背说,快点吃,爷爷不喜欢吃肉,都给你吃。等到快散集时,祖父总是提前收摊,带着我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物品。要是让我碰到到卖棉花糖的摊子,必定要一朵棉花糖,我知道祖父一定会买给我的。
散集时,天色已不早了。玩了一天有点累,还要走远路回家,总觉得前方的路没有尽头,没走多远就赖在地上不肯走了。这时祖父总是蹲下身来哄我到背上,晃晃悠悠地把我背回去。
回家时要路过木棉村,若是春季,整个村子都是火红火红的。它树形高大,雄壮魁梧,人们都把它叫英雄树,历来被人们视为英雄的象征。在我看来,它那姿态更像普通百姓,在乡村的每个角落燃烧着自己的青春。
在一个木棉花开的春天,散集回家,途径木棉村时遇雨。阴霾的天空压得低沉沉的,好像随时与地面相撞。祖父把衣服脱下,用它裹着我幼小的身体,急忙背起我向前方的一个茅草屋奔去。转瞬间已成倾盆大雨,间或夹杂着雷电,风怒吼在雨中,打在木棉花上,那早两天开的红硕花朵经不住风吹雨打,纷纷坠落下来,只有几个初出茅庐的骨朵还在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茅草屋里聚满了避雨的人们,没过多久,就三三两两搭起话来,说,这雨不知何时能停,真是急死人。我百般无聊,抬头四看,竟见这茅草屋的门梁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木棉斋。不错,就是木棉斋。
雨还在下着,强烈的风肆无忌惮地展现着它超强的破坏力。我们就这样被迫挤在木棉斋里听风赏雨。风声,雨声,木棉落地声。木棉斋中,木棉树下,听那风雨声,此时耳朵里,眼睛里,脑海里全然是美的享受。
雨渐渐小了,只剩几缕轻风。路上开始有行人打着小伞任风雨亲吻,也有些勇猛的青年骑着自行车不管风吹雨打悠然前进。
雨终于停了,阳光冲破黑暗,洒下万点金光。一直沉积不散的阴霾与郁闷在刹那间冲散了。祖父便背着我走出草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好一个雨后初霁的世界。舒畅、清凉的南风吹过如黛的青山,带来阵阵属于泥土的香气。一片平畴绿野,映着蓝天白云,任由我咯咯的笑声在风中回荡。仰望白云悠悠,习习的南风拂得人陶然欲醉,湛然的眸光,散在背上的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