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老汉最近有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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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点烦,烦得我连邻居家的狗都看不顺眼。
这一烦,就爱东想西想。不由得又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牛二。牛二这狗东西顶多跟我算个同乡,就看我在单位管点事,他拐上九道弯愣说我们是亲戚。为求点项目,隔三差五往你家里跑。自从他承接了局办公楼装修的活,成天粘着基建科长,我这里他是两年没来过了。
想着想着,我浇花的水壶就在手头停住了。我想像这盆景就是牛二,这喷头的水就是我撒的尿。“我浇死你这‘狗东西’”,脱口一句话,没想到让身后的老太婆听见了。
我就指着院子里站着的那条狗,说那狗老用不友好的眼神看我,看到着人烦。老婆顺我所指看去,不见狗却见一辆轿车驶进院里。
待车里的人走出来,才发现竟是牛二。见我在阳台上浇花,牛二老远就与我打招呼。
我把牛二带进客厅,让老婆子上茶。牛二说前面太忙,今天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他给我聊了一些工地的事,埋头品茶。我不知咋的,东扯西扯又说到邻家那条狗上去了……
对门邻居张家养条金毛宠物狗,因为品种不纯,取名花花。狗随人姓,我给它安了个名字叫张小花。花花本来性情温驯,可遇上衣冠不整者去张家,它一定会冲来人狂吠。还会对与同性别的女人表示不屑,最不愿意看到穿着花哨的女人。花花给我印象还好,在小区里少有它的噪声,并且对邻居我很有礼貌。说实话,这个礼貌是很周到具体的。远远的,它会冲我摇摇尾巴;走近了,它会给我行吻鞋礼。
这天,我在院子里遛圈子,习惯地开着小收音机,一边散步一边听新闻。听着听着,飞进耳朵的就不是播音员的磁性语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极无韵致的吠声。细细听来,像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语无伦次的絮叨,又似一位醉酒的人在说胡话。那声音断断续续,那语调时高时低,夹杂着亢奋和焦躁。
循声望去,那是张小花在绿地撒欢。但见其一会儿嗅嗅花坛的花朵,一会儿追逐小昆虫。疯累了,没精打采地坐在草地眼望天空,继续用声音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却关掉了手头的收音机。静听花花在草地上浅吟低唱,如泣如诉。花花的抓狂,犹如一位陶醉在舞台的歌手,在忘情地挥洒喜悦与哀怨。
“心中那团火呀烧得我实在难耐……”楼上有人在放歌,打断了我对花花混浊吠声的破译。这歌也帮我找到了准确答案,春暖花开,花花在歌唱春天啊。你看它两眼发亮,举尾拱背,磨皮蹭痒,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可怜,仁和小区里四条腿的它是仅有的稀罕物,这歌声再触动心弦,谁又能与其和声共鸣?
我想起朋友宋金有条狗,品种与花花为同一族类。我记不住它叫什么名了,但记得开玩笑叫它宋小弟。就打电话给宋金,闲聊几句后,约他到我这边来喝酒。末了,特别提醒他把小弟带上,我说很喜欢它,挺好玩的。
不出半小时,宋金驾车来到仁和小区。我远远地与宋金打招呼,花花却先我迎了上去。我想,这可不是你张家的客人啊。客人宋金先是朝花花多情地一瞥,却并没得到它吻脚的礼遇。原来,这车一进院子,花花就嗅出了喜讯。张小花狂甩着尾巴,喜悦之情溢于皮毛,径直扑上去与宋小弟打招呼。这一细节,让虽为异类的宋金也顿生醋意。
“我领着宋金,也就像今天领着你一样,到屋子里坐,品茶饮酒。”我讲得认真,牛二听得入神。讲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下来,示意他喝茶。
咂一口茶水,牛二又抬起头望着我,意思是听我继续讲花花的故事。我吊着他的味口,饮下三口茶水,才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讲——
酒过三巡,我起身取个东西,顺便朝窗外扫了一眼,但见那两畜牲已玩得很热乎了,在花坛边肆无忌惮地结鱼水之欢。
送走宋家人狗,我再没听到张小花乱吠。但也就这天起,它似乎对我冷淡了,常常见它在楼下发呆,傻傻地望着小区大门。我不知道它是在回忆那“难忘的背影”,还是在期盼着“何时君再来”。
它消停了,我却烦恼了。
人狗未了情……
牛二捋了一下衣袖,又将手机按亮屏。随后说,时间不早了,工地上还等着他,告辞离开。我注意到,牛二的告辞显得极不自然,油蜡般的脸庞显现出酒后才有的涨红。
牛二走出不久,就给我打来电话:“基建科尤科长经常提起你老,说你德高望重,大家佩服得不得了”。
我哈哈大笑,说宋小弟要是能说人话,它会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