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的门厅
我看的第一个百老汇剧《猫》不是在纽约的百老汇看的,是在我们小城的这个戏院。
儿子小的时候,带他来这里看过《胡桃夹子》和杂技。那时,这个戏院已经很有些破败了。绒布的椅子被多年的看客磨的容颜尽失,曾经辉煌的屋顶和四壁憔悴得如久病的妇人披上旧衣强打起精神站在房间一隅迎客,再多站一会儿,就要撑不住的样子。
当时,好像小城成立了个基金会募捐重修这个有些年头的戏院。戏院的椅子上会贴上XX先生,XX女士的名牌,说明这些人捐的钱可以重修一个椅子。看着没有几个椅子被热心人认领,我当时想照这个速度,不知猴年马月这戏院才能修好。
然后,有了女儿,好久没有机会来这里看剧。
等女儿足够大,可以领着两个孩子来看杂技之类小孩子喜欢的节目时,戏院已经整修好了,但我带着孩子没有精力细看四周,急匆匆去,和孩子一起热闹完就走,竟是视而不见了。
上周三,在清寒的冬夜里,和先生一起来戏院看Garrison Keillor
(注)的演出,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这个翻修一新的戏院。
这一看,金碧辉煌中有丝丝暖意溶进了岁末的寒夜,灯火灿烂里有腾腾热情洋溢在人们的心间,意外的我们在这儿得到了今年第一个圣诞礼物:在卖票的窗口,一个老先生免费送我们一张他多出的票和他“圣诞快乐”的祝福。
在门厅等先生的时候,旁边一样也在等人的一位女士对我说:“真美!”我点头称是。这位女士又说:“1928年这里刚建成时,我婆婆来看了头场演出。”我正欣喜知道了点滴戏院的历史,女士的先生走到眼前,接着她的话说:“我平生第一场电影是在这里看的。”
一时间,周围嘈杂的声音消失了,我仿佛站在时光隧道的另一头,向着现在徐徐走来。看到1928年来看演出的妇人,看到那个第一次来戏院看电影兴奋的小男孩,看到自己领着儿子在同一破旧的戏院看演出的过去……
一个建筑,因为那些不能磨灭的记忆,因为那些点滴的人生体验,就这么栩栩如生,丰满活泼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入场的人流将声音带回我的身边,和那对夫妇互道了节日的祝福,我和先生上楼观看演出。
二楼的走廊,带着古典的雍容。我镜头中的孤独背影,好像旧影片的一幕,让人恍惚。

戏台的辉煌包围着那张孤独的高凳,在灯火的黑暗里,向你讲述艺人的感触。戏,在没开始时就已经上演了,让你听热闹中的寂静,看光彩里的留白。
美奂美仑的穹顶和墙壁
穹顶的“彩云”
喜欢过简单的生活,却也很享受这艺术的奢华。那些精致的细节,无疑是金钱堆砌出的,可也是人类匠心的凝聚。鱼和熊掌,我竟是都想要的。
注: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的节目主持人,说书人,滑稽演员,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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