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关于《老子》第二十七章的解读（上）

张剑伟

原文：“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P·179以下简称《今译》）

本章强调的是道的应用，重在凸显道的方法论功能及意义。只要依道前行，奉行“自然”和“无为”，从理论上说，不仅能够做到“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而且能够实现“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无辙迹的“善行”、无瑕谪的“善言”、无筹策的“善数”、无关楗的“善闭”、无绳约的“善结”，都是对得道圣人行为的写状。

这里的“善”是“善于”的意思，作动词解，与第八章的“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中的“善”不是一个意思（参见笔者“关于《老子》第八章的解读与感悟”），而与“古之善为道者”（第六十五章）、“古之善为士者”（第十五章）、“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第六十八章）等章中的“善”则属于同一种用法，皆为得道、悟道、行道之后果、效果的说明和渲染。

“善行无辙迹”。意为善于行走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对于“辙迹”一词应从两个方面把握：其一，确有一些轻功高超、踏雪无痕之人（类似于武打小说中的描写），行走不留痕迹；其二，不是指一点痕迹没有，而是指留下有利于自己的痕迹而不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痕迹，如“围魏救赵”中孙膑采取的“增兵减灶”堪称“善行无辙迹”的一种注解。 “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唐·李世民）

“善言无瑕谪”。意指善于说话的不留瑕疵、没有漏洞。“善言”一词有两层意思：其一，“行不言之教”中的“不言”、“希言自然”中的“希言”，皆属“善言”；其二，指言语中不留下对自己不利的漏洞或把柄，如《三国演义》中诸葛亮东吴“舌战群儒”即属于这种情形。

“善数不用筹策”。“筹策”即“筹码”，本句意为：善于计算（数）的用不着筹码或不依靠筹码。结绳记事、算盘计算、计算机运算等皆可看作一种“筹策”运算。这里的“善数”可以从两个方面把握：其一，善于算大数、算宏观数、算本质账可不用“筹策”，如《红楼梦》中的三十多场梦，本质上就是一场“白日梦”；其二，确有一些掌握运算规律、天资聪颖之人不借助任何“筹码”仅仅通过心算而实现复杂数字的准确运算。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关楗即栓梢，古代门户关闭的必备要件。本句意为：善于关闭门户的，不使用栓梢，别人也无法打开。这里的“善闭”可以从有形、无形两个方面把握：其一，通过设置某些机关、消息使门户紧闭，类似于现代的电子门；其二，通过洗脑等手段，使人“心门”紧闭，无法开解。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绳约”即用绳捆物。本句意为：不用绳子却能捆缚结实而使人无法解开。这里的“善结”亦可以从有形、无形两个方面把握：其一，如武侠小说中描写的“点穴”、现代“催眠术”中的意念导引呈现的状态，虽无“绳约”，但身体却像被牢牢捆缚着一样无法动弹，更无从解开；其二，通过观念强化而对人实施一种精神式捆绑。

（2014年12月17日发表于《文化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