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

——读王雪峰小说集《村前一条河》

■ 申小平

王雪峰小说集《村前一条河》收录他的两部小说，文不需多而在于精。书名《村前一条河》便是其中一篇。偶读该集，文中“忽如一夜春风来”这句话，恰如其分地为本书在读者心目中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延安这块红色的土壤是出作家的地方，著名作家路遥就是在延河水的哺育下成长的。可能出于对路遥的崇拜，故，对延安作家的作品我向来不敢抱漠然态度。《村前一条河》这篇小说的框架之美是毋庸置疑的，选材立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主人公的形象是有血有肉的，他们的遭遇是受人同情的，故事的结局是令人震撼的。该篇小说之所以能走进读者的心灵深处，是因为故事中的人物形象每一位都是可以理解的，每一位又都是生活的受害者。尤其是女主人公迎春，她本该和别的女人一样，有属于自己幸福的家庭、美满的生活，然而命运不公让她嫁给了一个身心残疾的瘸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仅供摆放的供品，他没有男子的阳刚，明明不能人道却还要每晚对妻子表现出一些蹂躏之态。故，可怜而保守的农村家庭主妇竟然在不懂得什么是夫妻人伦的情形下，遭光棍杠子强暴。此事发生倒也罢了，偶然的一夜让迎春怀上了一匹野马。迎春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人身权益，与没有性功能的丈夫解除婚约。然而在偏僻的农村，人们的法律意识是淡薄的，迎春委曲求全却惨遭婆婆与丈夫的虐待。杠子，这个人物的出场本该是罪该万死的，但因为此次莽撞的行为，竟然使这个二流子式的光棍走向光明，看到了希望，他的光明与希望在哪里呢？心里。小说中，杠子后来的善举并未一一道来，但却使人深有感触。迎春之子龙飞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世，使他从小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最终他如愿考入一所有前途的大学。杠子对龙飞的接济，按血缘关系理应是天经地义的，但小说结尾杠子龙飞父子的对话让人不得不对这位光棍汉肃然起敬！杠子在村子明里暗里对迎春母子的保护，使得迎春感觉心中真的装了一位恋人而不是强奸犯。他和迎春的再次偷情，让迎春感到是这个光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和母亲。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按常理发展本应是令人恨之入骨的，但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是有着“忽如一夜春风来”的神奇，尽管她为此受尽苦难，但在于她也是值得的。那么，我们该怎样理解小说中的这些人物呢？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这是王雪峰先生善良的周密计划，这是仍然在社会上存在着当事人的教育读本。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无意识地犯错，但在不同的事件中看你是如何看待处理。杠子在村前河流的洪水中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迎春丈夫和婆婆的仗义胸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假如杠子视而不见，他完全有可能与迎春母子团聚一家。

《村前一条河》里还有另一篇小说《只愿一生跟你走》，这篇爱情小说里很强烈地表达了农村城市阴阳相悖的爱情观。上海姑娘阿琳被陕北汉子风叶的品相与才华征服，她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前往她所认为的陕北村庄追寻自己的白马王子。也许正是陕北乡村天然的生态之美和淳朴的乡情之美，让她产生出对风叶的不舍。陕北后生的善良从笔端流淌，尽管风叶提出与她忍痛割爱地分手，但她仍然以陕北信天游里的激情火焰追随自己火辣辣的爱情，让风叶也是让我们每一位读者为之欣喜流泪，同时也使我为陕北村庄的变化产生出莫名的自豪感。但，姑娘柳月儿因为从小生长于陕北，对眼前风景不顾，甚至是对自身环境的改变深埋心底，在她与恋人刘沙为找不到工作焦虑时，她放弃爱情投身上海颇有气派的老板名下做妾。上海姑娘阿琳为了陕北后生舍弃上海老板，陕北姑娘为了追求幸福追随上海老板舍弃陕北后生，这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这两者的映衬让人心里产生出一些理不清头绪的凄凉。

王雪峰的小说给人的印象是，这后生善于捕捉生活的锐利，以及深谙人情世故的艰辛。但美中不足的是，如能在故事情节的展开上加一些必要的心理动态，描写时在直白的场景中增添一些笔墨，来渲染这些主人公复杂的内心纠葛和场景映衬，效果会更具感染力。诚然，我们因为小说中人物命运的凄婉，而感到“忽如一夜春风来”所带来的欣喜与温暖；同时，我们期待王雪峰的作品更上一个台阶。到那时我会用更欣慰的笑容迎接王雪峰小说的升华，那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