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屬於那個戰天鬥地的年代
我們嘴裏只說革命和誓言
我們有過青春旗幟遍野
我們沒有屬於自己的愛情
我們比幹勁比思想正統
比家庭出身比胸前的大紅花
我們結婚了仍稱同志
我們互相客套說你請你請
其實是在洞房夜其實枕頭都已
並排擺好

我們說老就老了
是突出的腰間盤示的警
還有體檢那些年我們從不體檢
體檢是因為醫院打聽到我們的卡上還有幾個用來保命的小錢
他們說你脂肪肝呢我靠年輕時我們集體胃虧肉你知道不知道
他們說你肺上有個影呢
全家一身冷汗檢查一溜遭他們說你挺幸運
他們其實更幸運他們把我們的錢弄成了窟窿

孩子們去了城市
住進了水泥罐籠
賣糧票的錢賣國庫券的錢都支援給城市了
孩子們卻天天焦頭爛額
脾氣暴躁得超過生產隊長

我們的生活屬於早晨屬於黃昏
我們圍在一堆鐵架子邊消磨沒有消磨盡的時光
我們都裝得幸福無比
說著大城市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
我們的眼神還中
順便在扭擺的腰身上
找找青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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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摄影：苏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