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婶

李自强

媳妇一见吴婶就拉长了脸，嘴里嘟囔着什么。

吴婶愈发觉得在儿子家浑身不自在，早早进了自个屋，大半天不敢出门。

“唉，人老啦，是个累赘”。吴婶自言自语。

傍黑时分，屋门被推开了。露出孙子宇圆圆的脑袋。

“奶，饿不饿？”吴婶疼爱地用手摩挲着孙子的头，眼眶发热。

“奶，您等着“小家伙喊了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吴婶听到厨房传来媳妇的声音：“你干啥呀？”“奶奶饿了，我给奶奶做饭”。是孙子宇的声音。“老不死的，不干活咋恁饿呀”。媳妇话说得很难听。

吴婶蜷缩在床角，不禁想起孩他爹。

在他生下儿子半年，孩他爹被车撞了。临终前，拉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地要她把儿子拉扯大。葬罢孩他爹，她拼命种地、干活，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儿子成人。儿子20岁那年，她拉饥荒借钱央人说媒给儿子娶回了媳妇。

如今，她老了。白发一大把，脸上刻满了皱纹，还落下一身病。无奈，她从乡下找到已经在县城落脚的儿子。谁知，媳妇是那么讨厌她这个孤老婆子。

有几次，她把心里的委屈说给儿子听。儿子不置可否。她猜测：媳妇早给儿子吹了枕头风，儿子听媳妇的。

一次，她到学校接孙子。媳妇看见她白了她一眼。孙子隔着马路大喊：“奶奶，奶奶”。媳妇没好气地训斥宇：“喊啥呀，快走吧”。拉住宇的手急忙而去。

黑夜里，她老泪纵横。下决心，还回到乡下去，就是死也要死到乡下，不再在儿子家受气。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首乡下娃娃们常唱的歌谣又在她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