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儿丨过岩松:那些遥远的记忆
(2023-11-29 16:31:23)分类: 江南茶韵 |
七里桥、前李、后冢子、高寨、庞桥、五庄、二十里铺、伦镇……这是我记忆里禹城市村镇名字。夜幕来临,我在柔和的台灯下,用键盘敲击着这些熟悉的地名,就像翻开一本沉重的书籍,记忆的闸门在悄然间打开。
我的父母是公办教师,在禹城的很多乡村教过书,我是在父母调动中的七里桥村降生的,后来随父母走过前李、后冢子、高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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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寨村时,春天里,我和小伙伴拔野菜、撸榆钱、采槐花,还有很多可以直接吃的甜甜的草根。
夏天下河摸鱼,夜晚在大树下点火堆捕捉惊醒美梦迷糊坠地的知了,有时会在学校大院子里铺张凉席躺下,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到了秋天,我和伙伴去掰玉米、挖地瓜,在小树林捉迷藏。
冬天来了,我们在村前的湾里滑冰。
过年了,父亲手巧,会给我磨破的裤子打上好看的补丁修旧如新,还会找两个袋子,装上糖果和花生,然后把姐姐和我叫在一起:“一人一袋慢慢吃,自己吃自己的那份。”姐姐那份总是吃得很慢,都是我帮着她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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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寨的村民们和我家来往很多,我也会东家西家地串门。
有一次去东邻疙瘩妮家鹅圈拿了一枚鹅蛋,当时只是觉得好玩,还摆弄着给妈妈炫耀,母亲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呵斥着:“哪里来的?给人家送回去。”
我从没见母亲发这么大脾气,后来母亲领着我把鹅蛋送回去,还给人家道了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拿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这件童年糗事作为家教素材还讲给了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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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寨时,父亲在另一个村子胡庄教书,他在房梁上拴了铁丝,铁丝的钩子上挂着竹篮,里面会放纸包的点心。
我在墙边的箱子上摞一把凳子勉强可以够到,用手指从纸包缝隙探进去,慢慢扣一点出来,一次次的,父母从没发现。
有一次母亲要去大姨家串门,摘下竹篮,那里只剩下半包点心了,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发怵,母亲笑着说“家里有老鼠偷吃点心了”,当时我还得意地认为母亲真的被我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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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寨的两年多时光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父母为人朴实和善,走过的每个村庄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他们经常去二十里铺公社或者县里学习开会,我和姐姐会被托付在村子里的乡亲家吃住,有时也会被送到五庄大姨家或者庞桥姥姥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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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时的一天早上,学校院子里开来了一辆汽车,很多乡邻都陆续来到我家,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帮着往汽车上搬东西,从他们的话里我听得出,这次搬迁不是乡村之间的距离,而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汽车缓缓驶出村子,父母挥着手和送行的乡邻告别,我和姐姐默不作声,不知前路去往哪里。
出村不远,我抱着的那只狸花猫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头也不回的跑了,母亲黯然看着远去的村庄又看看我说:“孩子啊!别哭了!让它走吧,它是回家去,等咱们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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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往事如昔,荡涤四十余年的童年旧事,在时光的冲洗下,仅剩屈指可数的几个地名、人名和少得可怜的片段。
这几年父母相继离去,对禹城,我却有了愈来愈强的要回去看看的渴望。
看那些记忆中的村庄七里桥、后冢子、前李、高寨……看那些冒着袅袅炊烟的土砖房子,那些曾嬉戏扎猛子的水湾,那些父母浸润心血培养莘莘学子的教室。
还有,那只挣脱我怀抱的狸花猫真的会如母亲所说,还在村子里等我们回来吗?
(已载6月16日《德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