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你不是在写电影，你是在写网球！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但是，在让读这篇东西的人也弄清楚之前，我想先念叨一下一个老掉牙的圣经故事…… 恭喜你，答对了！就是“巴别塔”。

话说宇宙洪荒的年代，世界上的人是不知道“外语”这东西是什么的，因为无论你的皮肤是什么颜色，全天下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人称“亚当语”）。人们怎么说都明白，常坐在一起闲扯淡，终于扯淡出一个前途无量的大计划——造一座通天塔，就可以和上帝平起平坐！那时的人们没有沟通障碍，也用不着过了多少级的人来当翻译，凡事一说就通，塔也就建得很快。这样一折腾，上帝不干了。他寻思着：“你们这帮凡人太过分，居然想到我的卧榻旁侃大山。不行！没门！”但上帝不是凡人，他不会搞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人把塔拆掉——那是泼妇。上帝很高明：你不是“沟通无极限”吗？我就让你变成鸡同鸭讲。全知全能的这一位于是就施法“变乱”了全天下人的语言，从此谁和谁都说不明白，终于做鸟兽散，通天塔自然玩完……变乱，在希伯莱语里就读作“巴别”。

看起来，沟通这档子事，从古至今都非常要命——越是国际化的场合就越要命！国际化的职业网球这个林子很大，当然是什么鸟都有。有些“鸟”天赋异禀，“变乱”对他不起作用，于是他可以和全世界大部分的人群沟通，让大家都明白。这种“鸟”，就例如那个瑞士和南非的优良品种结合体——罗杰·费德勒。此人不凡：瑞士德语，搞定家乡人；法语，搞定邻居们；英语，搞定全世界……我曾经当面聆听过费天王那基于语言天赋的伟大宣言：“我很幸运，能说3种语言，更有利于网球的推广。”那可是几乎没有任何口音、足以用进教科书的标准英语啊！当然有时候，费天王也会陷入“巴别塔”的迷阵。当有人问及“瑞士球迷比较冷漠”时，他会傻乎乎的把“indifference”（冷漠）理解成“not different”（相同），并因此傻乎乎回答：“每个人都是不同（different）的啊！”

还有一只“鸟”，尽管成绩和费天王几乎完全没法比（能和费天王相比的人现役球员中也完全不存在），但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却很有看头——那就是21岁的新科大师杯冠军德约科维奇。这孩子，母语塞尔维亚语之外，还能讲英语、德语和意大利语。水平怎么样呢？以我个人的看法，他的英语是没得说了，只是口音还比较硬，但在语法和地道的方面，和母语英语的人相比已经不差什么。最招人喜欢的是，今年在上海，小德还多次用中文感谢全场的球迷。尽管只是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谢谢”，也让不少球迷感动。

而另外一种“鸟”的水准，与费天王、小德相比就很不够看了——“巴别塔”的效应在他们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那就是网球圈里数量巨大的“西班牙语人群”。西班牙语也是应用很广的一种语言，但它与国际通行的英语差别实在太大。也不是说网球里的西班牙语人群就全都说不好“英格里士”——已经退役的西班牙网球名宿桑切斯-维卡里奥就是一个精通多种语言的天才级人物；问题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用西班牙语的语法说起英语……我和一个埃菲社的记者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耸耸肩说：“没办法，他们就是这样。如果你实在听不懂，来找我好了。”

如今的俄罗斯球员也是职业网坛的主力军。女孩子们的英语一个赛一个的好，除了萨芬娜有时生硬的口音还在提醒人们：英语不是她的母语之外，其他人，比如说8岁就去到美国的莎拉波娃，甚至都有人“指责”她，说她的英语比俄语还要好。有意思的是，我最近听到了一个嘲笑俄罗斯球员英语水平的事。“劳模”达维登科是末代上海大师杯的大赢家之一，由于闯进决赛，他多了很多坐到记者面前的机会。某日，有位英语国家的记者对我说：

“我不希望达维登科进决赛。”

“为什么？”

“因为他在发布会上只会说两个英语单词，不是‘集中精力’（concentration），就是‘紧张’（nervous）。我都怀疑，他明白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

“巴别塔”里还有个“关外之关”，那就是中文。我问一个精通4种欧洲语言的朋友：“4种里哪种最难学？”他连选择都免了，直接回答“汉语”。上海大师杯和中网的外籍主裁们都免不了要学几句中文来劝阻那些满场乱走的观众，但我得承认，我以前从来都没听懂他们说的是“谢谢”还是“姐姐”……不过，末代网球大师杯给了我一个惊喜，裁判的中文居然大大长进了。听听全场热烈的鼓掌的声音，那不仅仅是给球员的，而有很多次是给裁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