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终于失去了你

    一直到今天，我都认为璇儿是我遇见的最爱的女孩；一直到今天，我都认为我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误会太多了以至于难以澄清；一直到今天，我都在默默地心痛、后悔并无奈。

    高二时，我遇见了她，并开始了一段儿只有剧本里才会发生的经历。

    璇儿的优点很多。班级联欢会，能看见她在主持；学校晚会，能欣赏到她的歌舞；运动会上，能见到她矫捷的步伐；教室里，能发觉她爱学习；班委里，能找到她的名字……然而这些都不足为奇，她最为令人惊叹的，是上通下达、如鱼得水的人际关系。高中时，是少男少女成熟而叛逆的时期。而她却能够在老师与同学，优等生与差生之间化解重重矛盾，恰到好处地周旋徘徊、左右逢源，令人叹为观止。我曾经把其为人之要强、城府之深比拟为武则天，所不同的是她只保护自己，不伤害别人。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硬是让我遇见了。

    她不伤害别人，却伤害过我。那时的我，在父母吵吵闹闹、家庭缺乏人情味儿的情况下，性格越发放荡不羁。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甚至多次想过自杀。我很爱亲近女生，以至于“绯闻缠身”。老师和同学们对我印象都不大好，尤其是她。

    我嫉妒心强，看不得别人幸福。因此那次看到班里一男一女很亲近时，我很不舒服地发了火，导致很多人误以为我喜欢那个叫小文的女生而吃醋。有点意思的是，小文后来居然喜欢上了我。而一向缺乏母爱的我，经不起任何爱的诱惑，便打算假戏真做，于是引发了一系列的足以编成电视剧的多角恋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是我和大伟，女主角是璇儿、小文和小白。其时我一度好感于小白的单纯、可爱与纯洁，而小白却钟情于喜欢小文的大伟。我很嫉妒大伟，看到他很不舒服，谁知阴差阳错，大家却误以为我喜欢吃醋于小文。小文爱上我，为这些男女的爱情连成了多角恋。那时的我，“很坏很寂寞”，于是小文就成为我感情的替补。然而，聪明的小文很快发现了我喜欢的其实是小白，于是这段儿替补恋情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站在“正义”立场上的璇儿，一向视我为“害群之马”，极力反感我和小文来往。被人反感的滋味当然不好受，所以我很受伤害。尽管很受伤，可我的理智还是清醒的。我深深敬佩璇儿的为人，很少记恨。我对她一直敬而远之，没有过任何奢望。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这是我用来形容璇儿的话。当一向“很好很正义”的璇儿爱上了大伟时，她的立场截然而变。她不仅不再阻止，相反却开始极力撮合我们。可是她并不知道我当初喜欢的是小白，也并不知道通过接触我发现自己对小文并不认可，所以注定她做的是无用功。在一次次失败后，璇儿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趴在教室的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惊得那么狼狈……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体会到了爱情的神圣，还是感觉歉意，还是真的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败坏，也或者是三者都有。总之，从那以后我发现璇儿对我有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发现璇儿意欲接近我是我所料不及的，我一直认为璇儿是不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物，更何况她还一直很讨厌我。

    当在操场上踢球，她默默关注我时；当走个对面，她突然抓住我时；当和其她女孩子聊天，她流露出酸意时；当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她悄悄靠近我时，她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目，都足以表达出内心那份夹杂着歉意、伤心、无奈的柔情。

    她的那份意欲融化冰雪的情谊，足以俘虏我的感情，却无法化解我心中的障碍。成长在一个问题家庭里的我，是一个性格叛逆、狂傲不羁，骨子里却又烙印着自卑、狭隘的男生。在这位“则天武后”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无地自容。我担心，担心自己在她面前会显得毫无主见和男子汉气概，担心自己和她走近后内心的缺憾会暴露无遗，担心和她在一起会无法摆脱以前的阴影，更担心今后她不需要我时会被无情的抛弃。我太了解她柔中带刚的性格了，也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于是乎，在她坚持不懈的进攻下，我坚决地后退。

    我是个表面上狂躁的人，从我的撤退中，她读到的是拒绝，是反感，是不屑。当她伤心难过时，我的心绝对不必她好受。然而越是爱她，我就越要逃避，因为爱得越深，将会伤的越深。最终，随着高考的结束、高中的毕业，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就是我的最爱，我的那份夹杂着异常复杂感情的最爱，我永逝的最爱。

    时隔多年了，我时常在幻想，是否会有一天，我和她还会再见面，那时的她是否已经嫁人，是否已经作了孩儿他妈……

    璇儿，多少年未见了，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