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蔡苏娟（暗室之后续本）》

张鸿祺

近日，在一位姐妹的推荐下，拜读了基督教知名华人女布道家和作家蔡苏娟的自传《蔡苏娟（暗室之后续本）》。9万字的文章我用了一整天时间。看得慢不是因为文章太长，而是因为无法平静地一览全文。

这本见证她一生事奉上帝、宣讲福音的纪实文章质朴感人，每每不得不一次次移开泪眼模糊的视线起身去寻找一方纸巾来擦拭涕泪交流的脸颊，借以平复因感动而澎湃的心情。

蔡苏娟1890年出身于官宦之家，父亲蔡兴华任江苏省制台。从她16岁时不顾家庭反对，接受了基督信仰，直至1984年8月25日在美国逝世，在长达78年的属灵生涯中，“虽一生受尽病痛的折磨，却能领千千万万人到主面前，以成千得救的灵魂为她的奖赏。”

1906年，蔡苏娟进入美国长老会在南京办的“明德女校”读书，后来随比她大10岁的女校长李曼玛丽同传福音，并认李曼为谊母（干妈），亲切地称李曼为“中国玛丽”。

她抛弃了公主般奢华的生活，在艰苦的条件下和李曼女士在南京开展了妇女事工。1931年，蔡苏娟身染严重疟疾，从此卧床不起。她的眼睛对光线极度敏感，必须要待在幽暗的房间里。

1949年1月，李曼因身体极度虚弱偕蔡苏娟一起回到她的故乡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乐园镇。此后三十几年里，蔡苏娟在一间密不透光的暗室里接见了成千上万的来访人士，并以生命为他们作见证。1972年1月19日中国玛丽逝世，终年92岁。

蔡苏娟传道的故事朴实真切，足以使人触动心灵、掩卷长思。

蔡苏娟在美国传福音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不同层次的人士，受到他们的敬仰，并受到美国总统哈定的接见。许多中国留学生也在假日或周末来看望两位老人，亲切地称李曼和蔡苏娟为他们的“祖姑”和“七姑”，不少人成为虔诚的基督徒。

一个想要“杀掉太太、六个孩子和自己的”人来看蔡苏娟，问她：“你为什么一直微笑？你又老又病，躺在床上这么久，为什么还这样快乐？”

“是主耶稣住在我心里，祂给我喜乐的。”蔡苏娟回答道，“当我打开心门来接受基督的时候，花草树木好像都变得更美丽，整个世界都改变了。你觉得人生是黑暗的，残酷的，因为你没有主耶稣在你心中。”

终于，他郑重地发誓：“我答应你不自杀，也不伤害我的家人。我会信赖神，上礼拜堂。”临走前，他含着眼泪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要求吻一下蔡苏娟。身卧病榻、八十岁的她无法拒绝，就把它当成“圣吻”接受了。于是，“又一个走向黑暗的灵魂，转入基督的光中。”

著名的牧师史密斯博士写给她的信中附了一首诗，表达了对她的赞扬：

“你永远不会被遗忘，救主与你同在，祂看见你一切忧伤；”

“我每天想念你，常为你祈求，多少次我看见你在黑暗痛苦中；”

“主与你同在，亲爱的暗室之后，地上的阴影将全部散消；”

“你的书带来祝福，又使我感到渺小，因你成就如许多，靠着祂的恩典；”

《暗室之后》（续集）最后的章节叙述了蔡苏娟和她的干妈中国玛丽之间深似母女的绵绵情义，也是一对终身侍奉上帝的基督徒姐妹的生死之爱，读来尤其使人难以忘怀。

“一九七二年一月十九日晚上，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感觉得到她的生命在急速溜失中。我在每个人的反对之下，坚持要留她睡在我床上，跟我在一起。”

“在那天晚上，仁慈的护士和我，分别握住她的左右手。许久以来，她的手是我们之间唯一交通的办法。她看不见了，话也说不清楚，可是她的手常常伸过来触摸我。我四十一年久病中，是干妈的手，慈爱而忍耐地照应我。最初的十六年，医生诊断不出我的病症，我发高烧，所有的手指关节都裂了开来，八个指甲也脱掉了。干妈将我的手浸在温水中，轻轻地按摩我的手指，一日复一日。当我已经不能吞咽的时候，干妈为了救我的命，强喂我吃。她每次一滴滴的把桔子汁滴进我口中，然后轻轻用手抹我的喉头，把果汁抹下去。这样小心地维护我的生命，足足整整一个月。就在她忽然病倒的前一天，她还照常每天早上在我疟疾发冷的时候，用她温暖的手来抚摸我的冰冷的手。她把我的手放在她温暖柔软的手中，说：‘让我暖暖你的手吧！’更有甚者，这双亲爱的手为我的同胞预备了注音符号的圣经，使不认识字的可以阅读而明白神的话。我们到美国来以后，她的手又服侍了许多中国青年、海员、留学生，预备了许多的美味给他们享受。”

“我可以用很多篇幅来叙述这双亲爱的手，那个最后的晚上，我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护士一直查听她微弱的心跳。忽然，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略略动了一下肩头。我沙哑着喉咙轻唤：‘干妈！干妈！’她回答一声：‘嗯！’我再叫她，她不再回答。立时，万物都变得寂静了。”

“多么惨重的打击！当她的手终于停止伸向我时，我知道她已经与主同在了，正像保罗说：‘离开身体与主同在。’（林后5：8）”

中国玛丽回归天国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劝蔡苏娟去休息，因为她也快支持不住了，但她依然固执地守在中国玛丽的遗体旁边。

“夜已深了，大家都离开了我的房间，只剩下干妈和我。她现在正与她亲爱的救主面对面，而我还握住她冰冷的手。我们曾同工服事主五十八年之久，除了珍珠港事变后，她被送入集中营两年以外，从来没分开过。现在她进入了天堂的荣门。”

“在我八十二岁的岁月中，这是第一次看到死亡权势的可怕，把我亲爱的人掠取了去。我巴不得能替她死，可是死亡毫不睬我。当我看着她的手终于止时，我赞美主耶稣基督的奇妙救恩。我知道干妈要与主永远同在。我感谢祂，因祂救赎的恩典，使我有把握要和干妈在天家见面。我现在也了解到一个不信主的人，在面对死亡、独自进入那未知境界时，该多么恐惧惊惶！”

主内姐妹、一生数十年不离不弃、视同生母的“中国玛丽”去世以后，蔡苏娟几乎不想独生。她这样写道：

“她到主那儿去以后，我不相信我能单独活下去，我也不要继续活下去。我求主即刻也把我取去，那么我们就不致分离了。如果我和我一生的同伴能以并排站在一起，瞻仰主的荣脸，该多么美好！”

然而，神的话语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天国的光华照亮了她面前的路。她没有沉沦，也没有放弃，她像一名衰弱之极的马拉松运动员，竭尽全力地坚持到达了她生命的终点。

1953年8月，她用英文写就的 《暗室之后》岀版（1957年袁厚载所译中文本岀版）；1978年，《蔡苏娟（暗室之后续本）》岀版（1979年涤然所译中文本岀版）。《暗室之后》被翻译成三十多种文字，还被改编成戏剧、电影等。1982年，蔡苏娟的灵修默想集《暗室珍藏》中英文版同时问世。

蔡苏娟于1984年8月25日因胃岀血逝于宾州兰卡斯特城医院，享年94岁，安葬于乐园镇长老会墓园。

纵观蔡苏娟一生，就象所有真正虔诚的基督徒一样，她爱上帝，愿意为之而献身，同时也毫无保留地爱人如己。她将这种感情深深地融入了毕生对主的侍奉中，无论是对信徒或是那些对基督教抱有怀疑的人；无论是平民还是知名的学者，她都投以一颗真挚的慈爱之心。她因残疾而常年卧床，两眼几近失明，却用赤诚之心忠实地宣讲和颂扬了神的智慧和大能。一位身居暗室、重病缠身、生命之灯飘忽将熄的中国老人，居然能将千万来访者的双眼照亮、重获新生！这就是上帝借蔡苏娟之身在人间创造的“神迹”。

我不止一次地在教堂里凝神环顾，白发老者和妙龄少女比肩而坐，虔诚与庄重淡化了他们的年龄。可坐千人的礼拜堂座无虚席、人们屏声以待。当圣乐奏起，唱诗班与台下或高昂或低回的和声构成了气势磅礴的大合唱，回响在大厅内，萦绕在天地间。是那么和谐，那么庄重，那么美妙，置身其中，每一颗善良的心怎么会不感到极大的震撼！

曾惊叹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加入教会，风雨难阻、不悔无怨，读了蔡苏娟的自转，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基督伟大的爱把人们团聚到教会里来，只有在这庄严的圣殿中，良知未泯的人才能在物欲横流、重利轻义的世界，悔过赎罪、沐浴关爱。

感恩上帝将我拣选，感恩耶稣基督给予的真、善、美。

2009．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