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会对我负责任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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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一次有很多陌生人的聚会上认识的,他很偶然地坐在她旁边,服务生从他们中间上菜时,被一位匆匆而过的顾客撞了一下,汤水溅到了沁沁的身上,服务生道歉时,他连忙出来打圆场,对不知所措的沁沁说,没关系,跟我来。当他把手放到沁沁的肩上引她出来时,她感到他是一个很靠得住的男人。他对大酒店的服务很熟悉,很有礼貌地向服务员小姐借了一件很合适沁沁的衣服,把那件弄脏的衣服交给服务生去处理。本来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他却把它处理得很自然,很得体,自始至终他都表现得彬彬有礼。让沁沁感动的是他在张罗这一切时,始终没有忘记安慰她,就像一位父亲呵护他的宝贝女儿一样。但是他和她的父亲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的父亲很粗野,没有文化也没有教养,一不顺心就开口骂人,再不顺心就挥手打人,童年在父亲的拳头下她常常怀疑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盼望着总有一天她那温存的亲生父亲会突然出现,牵着她的小手,使她脱离苦海,从此她公主般地生活在父亲的呵护下。在那个大酒店,她第一次得到了一个男人的温柔,恍惚中,她感到他就是她童年梦想的那个父亲,她真希望自己还是个孩子。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青春少女总是充满诱惑,对于沁沁来说犹如久渴遇露,她知道他已经结婚,已经有了儿子,但是只要小小的一点暗示,一点鼓励,她就身不由己地跟着去了。她是那么的单纯,她相信他说的名份、财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情感他的爱,他全身心爱的只有她一个人,他愿意为她而生为她而死,他不停地告诉沁沁他会对他负责的。沁沁很相信他,终于有一天,沁沁认真考虑了他的话,他会对我负什么责?与我结婚?越来越深的依恋让她心里有了这种企盼,有时候她很自怜,别的女孩恋爱是那么地喜形于色,爱情让她们变得美丽和自信。而她的爱情虽然激动人心,却让她提心吊胆,见不得人,刚开始她在媒体上看到关于外遇引起的伤害报道时,特别害怕,担心自己会受到来自他妻子方面的攻击。她感到自己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害怕暴露自己,面对陌生人都会感到不安全。但是心里的那个企盼让她感觉到,只要能够熬到那个时候,吃什么苦都值得。当她越来越需要安全地、完全地拥有他时,她就越来越不能忍受与他的妻子分享他的爱情。但是她对他的妻子总有一种负罪感,不敢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离婚,他也从来不提他的妻子,问紧了也就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沁沁不知道他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天沁沁发高烧,打电话给他,让他下班后来看看她,他心肝宝贝不要再着凉之类地嘱咐了一大通,最后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抱歉说他今晚有重要的事加班,不能来了。沁沁很失望,也觉得有些意外,要是在平时,一听说她身体不好,他会放下一切来看她,他总是让她感觉到,她是最重要的。即使今晚加班,来看她一分钟也好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多么需要她?晚上他的手机关了,她第一次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同事说他今晚确实应该加班,但是他回家给妻子过生日去了。沁沁一下子傻了,他一直说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直相信他的海誓山盟,她以为她比他的妻子更重要,事实却粉碎了他的誓言,沁沁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她感到自己象个弃妇,欲哭无泪。
沁沁开始留意他的家庭纪念日,他的结婚周年、全家人的生日等,在他每一个家庭特殊日子里,沁沁总是试着寻找各种理由,甚至是百般哀求,都不可能把他留下来。她越来越感觉到家庭在他心中的份量,尽管在沁沁的生日,他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包括留下来不回家,但是她还是感到她心中的企盼变得越来越渺茫了。
他还是不停的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会对她负责的,受了伤的沁沁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你说你爱我,却不跟我结婚,你怎么对我负责任?他从容不迫地说,只要她真心爱他,他会离婚的,但是他需要时间,他要沁沁等他6年,等孩子上大学后他就离婚,现在孩子需要他,他是一个父亲,他不能对不起孩子。而且沁沁也需要时间,他是博士,他的妻子是研究生,他离婚后,再娶的也应该是一个研究生,否则会被人笑话的,沁沁需要有时间去考研究生。
沁沁的心凉了半截,这个决定背后分明有某种拒绝成分,但是她却无法把这种成分剥离出来,他的话句句在理,她没有能力驳倒他。在他面前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力。她本来就打算考研究生,但是现在这个目标竟让她感到一种屈辱,在无奈中她不得不把业余时间放在复习考研上。但是面对一大堆书,她却心乱如麻,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停的跳出来:6年之后她成了一个老姑娘了,他还会对他负责吗?6年之后他会不会又拿出一个不可辩驳的理由让她无法逾越?6年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等着她?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等过去?为什么他的温情象毒品一样让她上瘾,让她离不开他?这些念头让她恐惧、让她无法安心,她开始害怕一个人呆着。有一天她到市图书馆查阅资料,发现那里的学习气氛特别好,让她有一种重返校园的感觉,胡思乱想明显少了,于是她每天下班后就直接到图书馆,她习惯坐在图书馆阅览室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它几乎成了她的专座,周围的座位上不停地变换着陌生的面孔。有一次她桌上的一份资料引起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的注意,他向她借阅时发现他们俩看的资料很相同,原来他们准备报考的是同一个专业的研究生,于是他们象同学一样经常在一起复习,象在大学的阅览室一样,他们俩谁先到,就为对方留一个座位。有了同伴,沁沁越来越进入考研的角色,屈辱感渐渐淡了。因为伤心,因为赌气,因为心里种种的疑问,沁沁好久没有见那个让她痛苦却又割舍不了的情人。那天晚上他到图书馆门口等她,看见她与那个小伙子有说有笑的出来,他满腹狐疑地盯着那个小伙子,看到他这种神情,沁沁心里竟生出几分快意。他寻根刨底地追问他们的关系,她故意学着他谈论妻子的口吻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心里感觉到某种安慰和平衡。看得出他很恼火,但是没有发作,他开始紧盯她,有几次还跑到图书馆陪坐,沁沁知道他不是为了陪她,而是为了监视她。那天是他儿子的生日,沁沁以为他会留在家里,没想到他还是寸步不离的陪坐在图书馆,那个小伙子已经几天不见了,沁沁感到有几分惆怅,陪在旁边的他心神不定,沁沁劝他回家,他却坚持要与她好好谈谈,拗不过他,他们便离开图书馆,到沁沁的住所。他要求沁沁与那个小伙子断绝往来,沁沁与那个小伙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他似乎成了她手里的一个砝码,让她变得有份量了,借着这股劲,沁沁的腰板硬了起来,她恨恨地说,等你离了婚才有资格提这样的要求。她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我这么爱你,看到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多么心酸,想到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我多么绝望……沁沁感到他哭诉的竟全是她的感受,忍不住泪如泉涌:这些话都是我想对你说的,你和妻子在一起时,我就是这么感受的,而你还要我等六年。他们俩抱头痛哭后,他答应马上去办离婚。
一个月过去了,沁沁问他进展如何?他支支吾吾要沁沁再给他一些时间。满怀希望的沁沁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又一次感觉到他家庭的一种力量。对爱情无奈的沁沁又回到图书馆,对于考研究生,她已经没有屈辱感了,因为她感到不管她的爱情如何,她要为自己考研究生。
久违的小伙子又出现了,他说她的情人去找过他,他们谈得不愉快。沁沁很坦诚地向他讲述了她的爱情故事,她的爱情是见不得人的,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与别人谈自己的爱情,也是第一次那么酣畅淋漓的倾诉自己的感受,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她与这两个男人交往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的情人有父亲般的爱,也有父亲般的专制,在他面前,她感到被爱,也感到被压抑,他们之间的交流常常会遇到禁区,让她无法表达。在眼前这个小伙子面前,她感到很轻松,他们没有禁区,可以放心地谈任何话题,表达自己的任何感受,就象知心朋友一样。
小伙子说,他今天来找她,是为了告诉她,他已经爱上她了。当他看到她身边已经有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时,他忍痛隐退,因为他不想扰乱她的生活,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但是当她的情人来找他时,他发现她爱上的是一个傲慢专制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会给女人带来痛苦,所以他要让她知道,象她这样优秀的女人,可以有很多选择。他要告诉她,还有一个人正默默地爱着她,无论她作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沁沁很感动,同时心也被搅乱了,于是她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