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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著名藏书家徐行可先生捐赠古籍十万册

(2010-02-03 19:4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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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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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

徐行可

黄侃

胡适

马一浮

张元济

杨守敬

文化

分类: 学术论文

《徐行可先生捐赠古籍、文物50周年纪念集》,武汉出版社2010年1月版

 

毕生收藏,化私为公惠学林

万 献 初

 

    由湖北省文化厅为主持,文化界即将为近代著名藏书家、目录版本学家徐行可先生隆重举行捐赠古籍、文物50周年的系列纪念活动。作为徐氏藏书的长期使用与受益者,有幸应邀为纪念文集撰稿,笔者十分高兴,也为这样的盛举而激动,赋诗一首以表敬怀之情:

 

                             君行可十万藏书捐鄂图有感

幼听黄鹤舞江声,箕志诗疏独不群。

过往诸家唯学者,庋裒十万皆典坟。

藏因守道研经史,私化为公惠鄂文。

行可嗜书躬尽瘁,儒林永远说徐君。

 

    行可先生有关收藏、捐赠的故事很多,贡献很多、很大。作为使用者,本文主要从徐氏与学者在学术上的交往、徐氏藏书在学术上的应用价值等方面作探讨,以笙其不二之功。

    徐行可(1890~1959),名恕字行可,号彊誃,以字行。湖北武昌人。幼年从黄陂刘凤章先生学,勤学笃行,深爱典籍。十七岁(1907)留学日本,次年因弟丧回国。此后不涉名利,学无常师,自名其书斋为“箕志堂、藏棱盦、知论物斋”,以购书藏书为乐事,且购且读,寒暑不废,遂得博览群籍,探赜发微,博洽贯通。

    行可先生治学以经学为本,由小学入手,学以致用,肆力于经史考证,稔熟于目录、版本、校勘、录略及金石之学。博闻强记,珍本、秘笈,见之即识,抄本、稿本,执手能辩真伪。为学谨严,不轻易立说,不泥古人亦不薄今人,兼采众长,务求实证,一义未安,则遍检群籍,旁征博引,力求确解。1929年行可先生执教“武昌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课目为“四库提要类目”,所拟讲授提纲源流清晰、条目有序,文献学大家余嘉锡见之赞佩,引为挚友,敦介先生执教于北平辅仁大学、中国大学,讲义一丝不苟,满纸新见与详证,后因“一二八”事件阻隔交通,遂辞去教事。学力的深湛,为收集、甄别、鉴赏、校理图籍打下坚实基础,使徐氏藏书、藏品具有高品位,富有特色。

    行可先生“毕生精力尽瘁于读书买书,辛辛勤勤,无间寒暑,节衣缩食,乐此不疲。”[①]其一生正可谓“黄金散尽为收藏”,而藏书是为读书与治学,不只追求稀贵。如闻有名人精校本、手抄本、稿本或未见书,或专程造访,或辗转求至,录存副本,谋求付印以广流传,防止亡佚。早年,文廷式、柯逢时两家所藏精本多归徐家。中年时,先生与浙江藏书大家南浔刘承干(1882~1963)声应气求,客居刘家两年,遍读其“嘉业堂”所藏典籍,并请钞手伴行,录其罕传书多种。又与当时著名目录学家徐乃昌、伦明交好,伦明有诗赞徐氏:“家有余财志不纷,宋雕元刊漫云云。自标一帜黄丕烈汪士钟外,天下英雄独使君。”小注云:“武昌徐行可恕,所储皆士用书。大多稿本、精校本。尝舍南浔刘翰怡家,二岁尽读其所藏。南北诸书店,每得一善本,争致之君。暇则出游,志不在山水名胜,而在访书。闻某家有一未见书,必展转录得其副而后已。一切仕宦声利悉谢不顾,日汲汲于故纸。版不问宋元,人不问古近,一扫向来藏书家痼习。”[②]先生处国家危难、典籍散佚之际,切齿痛心,奋然以“救书”为己任,常外出征书、访书,还请流浪孩童广收图籍,得有价值之单张片纸,皆可换取报酬。武汉沦陷,为抢救市上流散古籍,不顾日军哨卡林立,走遍汉口堤街、任冬街、大智门铁路旁之废纸冷摊,凡有关学问书籍,必检出收藏,破旧外文名著也在其中,遇家有复本,则劝书友收留,共救其书。

    行可先生喜精校藏书,旁征博引,考证辨疑,诠释不悖于故训,制度必稽乎典章,或制书衣题识,或撰首尾题跋,志其心得。所读书之简端行隙,往往丹黄交错,汇证甚夥,胜义迭见。藏书家叶景葵(1874~1949)撰《卷庵书跋》350篇,收有徐氏所校《鲒奇亭集》;目录学家潘景郑(1907~)撰《著砚楼书跋》403篇,收有罗振常、徐氏重勘之《行朝录》(有徐氏题识),潘跋云:“徐君则勘对颇细,纤微毕具。然此本更番雠勘,允称善本矣。”

    行可先生谓“藏书非为一家之蓄,旨在资助治学者”,显见大家之高远境界。又谓“不以货财遗子孙,古人之修德,书非货财,自当化私为公,归之国家”。[③]故于1956年将所藏500箱6万册古籍捐赠于中国科学院武汉分院,献书后犹托书友在京购得《武英殿聚珍版丛书》足本一部,充实献书内容。1959年先生逝世后,其子女徐孝宓等秉承父志,联名致函政府,将尚存200箱约4万册书籍捐予湖北省图书馆,书画古器则捐至湖北省博物馆收藏,原捐中科院6万册悉数归藏湖北省图书馆,则省馆收藏徐氏捐赠典籍超过10万册。

    徐氏积50年心力,藏书居湖北之首,箱数逾千,册过十万。其中经部书籍15000余册,史部25000余册,子部13000余册,集部19000余册,丛部21000余册,明清善本、抄本、稿本、批校本近万册。今湖北省图书馆所藏古籍善本,大多数为徐氏旧藏。另捐赠元明清人画卷、册页、扇面、手札、楹联、金石拓片、铜镜、刀币、瓦当、封泥、印章、拓本碑帖等文物共7700余件,现藏于湖北省博物馆。

    徐氏藏书注重学者实用,以清人文集和清代学者研究文字、音韵、训诂、金石、目录以及考订经史百家的著作为主要特色,在全国文献普查中被评定为“研究级学科藏书”。徐氏藏书理念为:“不为一家之蓄,俟诸三代之英”,藏书不为猎奇或积累财富,而为传承国学与便利学术研究,“藏书不自矜秘,尝言愿孤传种子化作千百万身,惠及天下学人”。故凡有借书者,“近则手假,远则邮借,西至巴蜀,东及海滨,从无所拒,故海内学者多有借徐氏藏书者”。因慷慨相借,也曾有善本遭损失,然先生不甚以为意。

    行可先生访书、藏书,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旨在访求秘笈与交友名士,正所谓“名儒达人,靡不交结,慕名拜访者,不绝于门”。著名学者如“章炳麟、黄侃、王葆心、陈汉章、张元济、徐森玉、傅增湘、杨树达、余嘉锡、徐乃昌、高步瀛、马一浮、熊十力”等,均成为与之共同珍赏典籍、讨论学问的难师挚友,被誉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黄侃(1886-1935),字季刚,湖北蕲春人,著名小学家,在《说文》学、音韵学和训诂学上建树甚丰,与其师章炳麟(太炎)形成传统语言学上的“章黄学派”。行可先生博览古今,心仪乾嘉学人,尤敬重其小学考据之缜密谨严,故悉心收集清代学者小学考据类著述,进而对黄侃赏爱有加,交流典藏,研讨学问,成为挚友,且结为儿女亲家。黄侃客居徐家多年,遍读其所藏之书,1925年将离武昌,题砚赠徐氏云:“南来七载廑交君,又作征蓬惨欲分。此砚好为吾辈谶,相从终得似龙云”。至南京后,仍不断借阅徐氏珍藏,与徐氏书云:“昔与阁下同居武昌,首尾八载。知余贫窭,每值人间密籍,无不借观。涂污不以为损,久假不以为嫌。即此一层,交谊已厚如山岳矣。”[④]《黄侃日记》多记黄、徐交游旧事,如黄在徐家临写《黄道周行书手卷》、撰《跋徐行可所藏刘先生手校文子注本》等。黄侃《文选平点》六卷,其诗目下所注,即为依徐行可移录杨守敬古诗存目录未定稿内容。徐氏藏书中,今存黄侃手自批校、点读之书,有数十种之多。足见交谊深厚。

    杨守敬(1839—1915),湖北宜城人,著名藏书家、历史地理学家,有83种著作传世。行可少年时爱好碑帖,常于杨守敬处买拓片,杨氏以优劣相试而能辨,极为赏识,遂订忘年之交(相差50岁)。杨守敬尝与门人枝江熊会贞合撰《水经注疏》,书未成而杨氏逝世,熊氏继续修撰。熊氏晚年知整理《水经注》须搜集古写本、古刻本做校勘,得见徐氏藏《水经注》残宋本、永乐大典本(前20卷)、明抄本,收益甚多。熊氏后在清稿第廿三条下题识曰:“友人徐恕行可,博学多闻,嗜书成癖,尤好是编,每得秘笈,必持送以供考订,益我良多,永矢弗谖。”又于《遗言》后附原拟注疏《凡例》残稿两条,说:“幸见残宋本,卷五、三十二页至末,卷六至卷八,卷十六至十九,卷三十四、卷三十八”,即从徐氏所得。熊得徐氏借书之助,注中又采用行可意见多处,曾感激而请列著者之列,被徐氏婉言谢绝。

    高步瀛(1873~1940),字阆仙,河北霸县人,清末举人,桐城派后期古文家吴汝伦弟子。一生著述近20种,如《古文辞类纂笺证》、《唐宋文举要》、《古文范注》等。徐行可曾在辅仁大学、中国大学授过“韩文”课,在铨释文义、辨析古文笔法上独有心得,高氏后任北京师范大学(原辅仁大学)教授,故高氏所作韩文注释中引用徐氏见解。

    余嘉锡(1884~1955),中央研究院院士,著名目录学家,《目录学发微》、《古书通例》、《四库提要辨证》等蜚声海内外。早年修书自荐与徐氏订交,又荐介徐氏进京讲学,后结为儿女姻亲,典籍、学术交往密切。如:清人王铎(觉斯)“题野鹤陆舫斋”书品(自作五律十首,今藏湖北省博物馆藏),自署书于清顺治七年,卷后有“卢震、蒋维藩、卢豫、卢询、尹耀宗、尹兴宗”诸家题跋,徐行可于民国初得此藏品,寄北京请余嘉锡题跋并考丁耀亢(野鹤)之生平出处。余氏受命为文,遂于北平图书馆广搜资料,撰《王觉斯题丁野鹤陆舫斋诗卷子跋》一文考明丁耀亢生平(参见《余嘉锡文史论集》,岳麓书社,1997)。

    向宗鲁(1895~1941),名承周,字宗鲁,四川大学教授,校雠学家,有《说苑校证》、《校雠学》、《周易疏校后记》等传世。向氏校书多得徐氏藏书帮助:“徐恕所藏典籍善本甚多,有全国罕见的秘籍,但不轻易借人,对向、黄则有求必应。向宗鲁对《说苑》、《史通》、《淮南子》等书的校注,都是得黄、徐藏书的不吝借助而撰写成的。”[⑤]其中“黄”指黄侃,向氏寓居武汉十年,与徐行可、黄侃为书林密友。

蔡尚思(1905~2008),著名历史学家、中国思想史研究专家,著述极丰,如《中国思想研究法》、《中国历史新研究法》、《王船山思想体系》等,曾在武昌华中大学任教,与徐行可交友,学术研究深得其藏书之助,故在其自传中云:“永春郑翘松,武汉徐恕(行可)等藏书家,都是我在这方面的恩人。”

    杨树达(1885~1956),字遇夫,著名语言文字学家,著述有《古书疑义举例续补》、《高等国文法》、《词诠》以及金石、小学论文集多种。杨氏与徐氏交往甚洽,《词诠》书成,徐氏喜其博洽,广为延誉,杨氏日记有记:“徐孟博来,告行可与渠书,称《释慈篇》精确”。然徐氏又细读全书,摘其漏误数十条,相与商榷。可见其为人之实诚与治学之严谨。

    徐行可与名学者交往故事还很多,如:写给先后整理影印善本古籍达50多部的学者陈乃乾(1896~1971)信札今存18通,多讨论版本、校勘问题。胡适1948年7月来武汉大学讲学,打听湖北大藏书家徐行可,行可先生知后则亲往迎胡适至家中观藏书,并让儿子徐孝宓陪同游览武汉景观。武汉大学教授黄焯(黄侃之侄)研究《诗经》,徐氏将所藏有关《诗经》书籍全然借予参阅,黄焯偶病笃,抱病清理所借书归还,无一缺损。新儒家三大宗师马一浮、熊十力、梁漱溟都与徐氏交谊深厚,徐氏藏品中至今尚存马一浮、熊十力所书《周郧山书太上感应篇为徐行可》、《书马东篱天净沙跋》等手札。张舜徽教授撰《清人文集别录》,多利用徐氏藏书。徐氏与上海丁福保友善,丁氏出版大部头书如《诗话丛编》、《说文解字诂林》等,他至少购两三套,自留一套,余赠给须用学者如武汉大学刘博平、黄焯教授,等等。

    行可先生总是热忱指导、支持好学后辈,如闵孝吉乃黄侃在南京中央大学时学生,游学武汉时多得徐家关照,后来回忆道:“徐君自奉甚俭,家人衣著无华彩。每年必出游四方,蒐取书籍,闻有未刊行者,则缮写以归,国内藏书之家,莫不与通声气。以此,某家之藏书、珍本、善本,与夫流传之经过,口述不遗,蓄木工、铜工、漆工各一人,日资各予银元一枚,专制书箱,自绘图样,终年不歇,写书根者一人,以字计值,谑者乃背称之为徐书箱云,然其所藏,有时亦以善价估出。某日与余谈及乾嘉学术,启其皮箧,出乾嘉诸老论学函札,凡二十馀家,逾百通,劝以如清儒画像传例编次印行,渠云:‘尚未备也,俟诸他日’。余还故里,徐君赠以所藏精刻本书籍多种。”[⑥]

    行可先生治学谨严,不轻言著述。所作诗、文,部分刊于《制言》等杂志中,得章太炎、黄侃、高步瀛诸先生赞誉,称其古雅。就刊行不多的论著来看,亦有相当学术含量。

    今见署名“徐恕、徐行可”的已刊论文,有《毛诗通度类目》、《诗疏楬问序》、《诗义申难录序》(《制言》22期,1936)等8篇,有些是专著框架,仅存撰述体例而未能卒写成书,如《毛诗通类目》分“文、事、义、通论、别录”5大部分23目,是由小学(文字、训诂、音韵)入手系统而全面贯通地研究“毛诗”的宏篇巨制《毛诗通》之构架,条目明晰而完备。《诗疏楬问序》在评议此前诸家“诗疏”得失基础上,构拟撰写《诗疏楬问》的具体操作条例:“今循前代成规,依孔疏文句,楬题发问。表其词,别其事,析其旨,明其例。记阮元文选楼刊本行格于下,用资究览。其诠释语具载当文之内,不待删要迻书,别为解答也。解答之语,疏文不具者,倚席之际,因言以宣。于疏义未安者,就问语中设然疑之词以见意,别为《诗义申难录》一书明之,以祛蔽导滞。”构架宏大,设想细致,思路清晰,表述简洁,严谨平实,操作性强,体现了行可先生治学的风格。《与沈绍期校长论收藏书籍书》原刊《文华图书科季刊》二卷2期与三卷3期(1930、1931),编者按云:“本刊向行可先生征文,题为收藏书籍之方法。先生致书沈校长,心怀谦让,不愿轻以撰述自见。然其书明理述事,胜空文泛论不啻千若万倍。故即将原书刊登代征文。”所评正得行可先生治学之要义。

    行可先生对学术的更大贡献,在于所藏书籍在学术研究上具有很高价值。徐氏藏书既系统又完备,对前代学者的稿本、精校本收藏极多,如纪昀手批之《史通故训补》、黄丕烈批校并手跋之《史记》、《汉书》、《后汉书》,旧抄本《建康实录》、陈诗《湖北旧闻录》稿本等,利于学者展开多方面的研究。他特别注重未见书、名人批校本的流传,凡有所闻,必辗转求之而录存副本,既防散失,又便于学者借阅,与向来藏书家只管收藏大不相同。为便当代学者研究之用,他还收藏了部分西文的文史哲名著及译文资料,古今地图也收集不少,如《我国公海海图》、《长江航图》、大比例尺《中国分省图》(东部几省),《中俄边界图》等。

    徐氏藏书质量相当高,入选第一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者3种:《诗经》[五]卷,(明)钟惺批点(明)沈春校阅,明泰昌庚申(1620)刻本 2册。《方元长印谱》五卷,(明)方逢吉篆刻,朱统郑选辑,明万历48年(1620)刻本2册。《新刊性理大全》七十卷,(明)胡广等撰,明嘉靖31年(1552)刻本12册。徐氏藏书入选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者24种:如《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六百卷,(唐)释玄奘译,元延佑二年(1315)建阳后山报恩万寿堂刻毗卢大藏经本,存一卷。《经雅》不分卷,(清)戴震撰,稿本。《宋史新编》二百卷,(明)柯维骐编,明嘉靖刻本。(余略)。

    徐氏藏书抄、稿本今藏湖北省图书馆者,计71种,如:《徂徕集校记》二十卷,(宋)石介撰,(清)徐归朴校,民国武昌徐氏抄本一册。《纯常子枝语》不分卷,(清)文廷式撰,民国武昌徐氏舍利函斋依著者手稿抄本四十册。《童蒙训佚文》一卷,徐行可辑录,辑者手稿本一册。(余略)。《湖北省图书馆馆藏古籍善本图录》(百年馆庆丛书之一)收徐氏捐藏善本达数十种之多。今已知见国内各大图书馆所藏古籍善本中,徐恕(行可)批校、题拔者有17种,如:《先拨志始》二卷,(明)文秉撰,清刻本,徐恕校并跋,国家图书馆藏。《云仙杂记》十卷,题唐冯贽辑,清抄本,徐恕校并跋,上海图书馆藏。《黄四如先生六经四书讲稿》六卷,宋仲元撰,罗振常跋,徐行可校点,湖北省图书馆藏。(余略)。

    张元济(1867~1959)辑印涵芬楼《四部丛刊》,行可先生多有建议且多为采纳。张氏时以秘笈相饷,徐氏亦出珍藏以供影印,《丛刊》收徐氏所藏者有《容斋随笔》之《随笔》、《续笔》残宋本、《敬业堂集》之原刊本,《续编》中《茗斋集》之《诗丛》稿本等,书中钤“为刊目录散黄金、曾归徐氏彊誃、江夏徐氏藏本”等徐氏藏书印信。张氏谋印明彭孙贻辑《茗斋集》得徐氏鼎力相助,张在书后《跋》中云:“武昌徐行可友余有年,喜蓄书,闻余欲辑先生(茗斋)诗,乃以其手稿十二巨册至,则正畲族祖所欲借抄而不得者。”[⑦]又致函徐氏谓:“曩年敝馆辑印《四部丛刊》,曾丐珍藏,沾溉膏馥,至今感幸。”[⑧]相得之情溢于言表。

    王葆心(1867~1944),字季芗,湖北罗田人,与徐氏过从甚密。王氏研治经学、史学、文学、教育学,遗著170余种,已刊有《虞初文志》、《重修湖北通志条仪》、《历朝经学变迁史》、《古文辞通义》等。《古文辞通义》原名《高等文学讲义》,光绪三十二年(1906)出版,为当时重要教科书,今湖北省图书馆收藏的是徐氏藏本,书末版权页写有“二十七年五月十四日,时徐州告急,治”字样,为行可先生读时所记,是今天很难见到的珍贵版本。

    1957年科学出版社影印出版《水经注疏》,正是中国科学院图书馆从徐家收到的熊会贞生前写订的稿本,今《续修四库全书》“史部”726-727册所收《水经注疏》标明“影印1957年科学出版社本”,正是徐氏藏书的重大贡献。原中科院图书馆馆长贺昌群后来在影印《水经注疏》的说明中云:“现在影印的《水经注疏》稿本,是一九五四中国科学院图书馆从武汉藏书家徐行可处购得的。徐氏说,抗战期中,武汉沦陷时,日人多方搜求此稿,向徐氏加以压力,他百计回避,保全了此稿未落于日人之手,言下感慨系之,不禁泫然。这部稿本是熊会贞生前写订的,同一书手,同一时期,抄录两部,一部为前中央研究院所得,曾拟交商务印书馆校印,因抗战停顿”。前中央研究院所得的一部辗转迁移到台湾,50年代初由台北“中华书局”影印出版。明崇祯刊本《明经世文编》,清代列为禁毁书,国内仅存四部,或缺卷,或缺页,而以徐氏所藏最为完整,1962年中华书局据徐氏藏本印行出版。明万历刊本《黄鹤楼集》为海内仅存之孤本,徐氏所藏,为配合黄鹤楼重建,由湖北人民出版社据徐氏藏本影印出版,使几致湮没的珍籍重现人间。《湖北旧闻录》四十六卷,清乾隆时人陈诗撰,章学诚推重是书云:陈诗“楚之宿学,曾以十年之功,自撰《湖北旧闻》,博洽贯通,为时推许。”辛亥变革致使书稿残散,民国间为孟寿荪、徐行可访求分得,分函商借并谋付刊,未能如愿,1949年沔阳卢靖之弟卢弼以璧合之全帙归徐行可,卢弼致徐行可函云:“书中乡镇、置邮、坛庙、寺观、杂记多可删。文献最好,亦有疏略。如董香光为张江陵申辨,见《画禅随笔》,即未录入。其他类比者甚多。”1988年武汉出版社据徐氏藏本铅印出版。是研究湖北历史文化的珍稀资料。这几项都是徐氏藏书的重大贡献。

    行可先生还乐于刊印、传布当代学者的佳作。如刊印黄侃《尔疋正名评》,太炎先生在书后题识曰:“《尔疋正名评》,则徐行可所得者,其间精覈之语不少,行可将举以付刻,余先为登之《制言》。”又因爱近代著名历史学家、经学考古家陈汉章(1863-1938)德行学问,为其补刻《缀学堂丛稿》数种印行,陈汉章《复徐行可书》云:“季刚见拙撰《周礼行于春秋时证》,谓前所未闻,太炎言周礼成而未行。坚欲如于申叔例,北向称弟子,固不敢当。”得黄侃、徐行可如此尊重,足见陈汉章学问之不凡。王大隆辑印《乙亥丛编》、《丙子丛编》、《丁丑丛编》等,徐氏以稿本、抄本借与付印,并出资助其费用。

    盛世修典,国务院大典工委主持修纂《中华大典》,《中华大典·语言文字典》由湖北省负责修纂,武汉大学修《音韵分典》、华中师范大学修《训诂分典》、湖北大学修《文字分典》。笔者幸列《语言文字典》编委、《音韵分典》副主编,收集资料有年,深知徐氏捐藏对大典修纂的贡献巨大。原湖北省图书馆阳海清副馆长等人编纂的《文字音韵训诂知见书目》(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是专为《语言文字典》编纂收集书目的,收小学类典籍4813种12067部,其中收湖北省图书馆藏书目很多,正是徐氏捐藏以清人小学著作为突出特色的直接反映。如:清代小学大家戴震是乾嘉学派代表人物段玉裁、王念孙的老师,戴氏著述极丰,手稿多存其挚友曲阜孔继涵家,孔继涵自1777年起三年刻成《戴震遗书》传世,刻入15种,缺8种,《经雅》便是其中之一,后《经雅》手稿本转由山东潍县藏书家高翰生收藏,再后转到徐行可手中,今为湖北省图书馆所收徐氏捐藏珍贵古籍,《经雅》是戴震对经文中有关动植物的名称、文字的悉心考据,是大典必收的珍贵资料。又如徐氏捐藏、批校《诗古音》等一批黄焯用过的有关《诗经》研究的书籍,大典各分典采摘资料甚多。

 

    湖北省近代藏书家为数不多,沔阳卢靖、卢弼兄弟及蒲圻张国淦寄居他省而藏书散在外,宜都杨守敬所藏古籍于1915年悉数售于国务院,武昌柯逢时、黄冈刘绍炎藏书由其后人售诸书贾。经历兵燹灾乱而藏书完整无缺地留存湖北者,唯独徐氏一家,其于乡邦文化建设之功可谓大矣。

就湖北省的文献现状来看,徐氏所捐古籍占湖北省图书馆现藏古籍的很大部分,省馆今藏5万册古籍善本中约三分之一为徐氏捐藏。故《湖北省图书馆馆庆百年纪念册》谓:“徐氏藏书的入藏,使湖北省图书馆的古籍收藏从量到质产生了飞跃。”就全国私家藏书捐赠国家的情况看,目前所知数量最大的,周叔弢建国后五次共捐96000余册,郑振铎共捐94000余册,而徐氏所捐图书过10万册,珍本逾万册,文物7700余件。

    总之,无论数量还是质量,徐氏捐赠在全国私藏捐赠中是位列前茅的,在湖北文献史,乃至全国文献史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徐氏藏书以清人文集和清代学者小学研究著作为特色,已成为湖北省图书馆古籍藏书的深厚底蕴与突出特色。今天,很多研究单位、学者利用徐氏捐藏取得更佳的研究成果,半个世纪过去了,徐氏捐藏仍不断发挥重要作用。

    行可先生之子徐孝宓(1926~1994),少从其父专攻目录、版本、校勘、考据之学,后任湖北省图书馆研究馆员、副馆长,主持编制《湖北方志考略》、《湖北省图书馆八十周年纪念册》等书,性行淳厚,业务精熟,为徐氏捐藏的保护和利用起过很好的作用。行可之孙女孝宓之女徐力文,亦承家学,现任湖北省图书馆研究馆员、研究辅导部主任,适逢国家重视古籍整理与保护的好时机,积极配合湖北省文化厅、图书馆、博物馆,做徐氏捐藏50周年纪念活动艰辛而繁细的工作。徐氏三代的不懈努力使我们看到,中国知识分子为继承、维护、发扬优秀文化遗产和文化精神,无私奉献,矢志不渝,这种生生不息的力量正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希望所在。

    作为徐氏捐藏使用者、受益者的代表,殷切希望借古籍保护、徐氏捐藏50周年纪念活动的东风,扎实做好有关徐氏捐藏的各项工作:编辑出版徐氏专藏目录,在湖北省图书馆、博物馆建立徐氏捐赠的文献、文物专藏,建立徐氏捐藏图书阅览专室,建立徐氏捐赠的善本书精品展和书画精品展,出版纪念专辑。

在浮躁娱乐、功利至上的当今时代,我们有必要大力宣传徐氏捐藏义举对湖北文化建设的重大贡献,尤其是徐氏“藏守为学”、“化私为公”的可贵精神。无论是作为学者,还是作为湖北公民,我们都永远景仰徐行可先生!



[①] 《徐氏十一子女孝宽等捐书函》,1959年。

[②] 明伦《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徐恕”条。

[③] 《徐氏十一子女孝宽等捐书函》,1959年。

[④] 见《黄季刚诗文抄》,湖北人民出版社,1985年。

[⑤] 《成都文史资料选编》“教科文卫卷·人物荟萃”108页,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年

[⑥] 闵孝吉《苣斋随笔》(续),见《闵孝吉文选》

[⑦] 参见《涉园序跋集录》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

[⑧] 《张元济全集》第3卷《书信》65页,商务印书馆,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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