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活"系列《半园闲话》

方增先先生 

 作者:顾马 

 和方增先先生的认识，要追溯到二十五六年前了。他是新浙派的开创人之一，是浙派写实人物画最具代表人之一，曾担任过上海美术馆馆长，上海美术家协会主席和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先生创造的人物积墨法，浑厚沉郁的积墨和清灵爽丽的书法线条，把新浙派的水墨人物画推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境地。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创作的《粒粒皆辛苦》，成为现代中国画的写实人物画的典范之作，更是那个特殊的时代的艺术经典，蕴含着丰富的艺术历史政治社会等诸多的价值和意义。

 那年，我第一次拿着自己的两张人物和山水画，去先生在华山路和江苏路的幸福村家里。我是和浩兄一起去的，到的时候已近傍晚，方先生和家人正在一个小桌子上吃晚饭。

 一进门，方先生就说：“来来来，一起吃吧。”

 我们很不好意思地说：“吃过了吃过了。”

 他说：“刚吃饭的时候，看你们也不像吃过了，来的路上也要一个多小时，你们怎么吃啊？”

 于是我们也就没再推脱，坐下来和先生一起吃饭。这时候，他开始聊起了当年创作《粒粒皆辛苦》那幅作品的过程。他说，当时常常去绍兴柯桥写生和当地的农民在田里打成一片，为此创作了好多的作品。当时我们国家的粮食相对来说比较紧张，农民很辛苦，大自然给我们的粮食，我们要珍惜。他从汉代的壁画中受到一些启发，把自己的水墨技巧融合在一起，做了有意义的尝试。

 饭后，方先生说：“你是亚明的学生，亚明是一个很出色的新金陵派的重要人物之一，你的老师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接着他又问到：“那你今天带来了什么画呢？”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在四明山写生的《浙江四明山大岚气云》，还有一张是人物肖像《吹箫》。

 我将画打开后，方先生展开着我的画，认真看了会儿说：“画的不错，那个山水与下面的大泼墨这一块，你更应该放开，把握墨块产生的浓度，但是必须要有透度。左边的那些线条要流畅加上凝重，左上边的墨块要处理好，像云彩，笔根沾上水墨产生大手笔的感觉。那张人物画，那位美妙的女孩儿，坐着的整个裤裙用墨应该是大胆、放开，人物上身用线条流畅成这个画面。这样出来线和块面的就会产生有一种回味和冲击力。”

 听到此时，我当时很感悟，先生就是先生，能够那么诚恳、那么有深度的指出我的不足和优点。

 从那以后，我总是隔三差五到方先生的幸福村去。先生平易近人、好客，对我指点让我有了很大的收获。

 有一次，我有个朋友需要方先生的作品。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先生正好在画画，画一张《放牧小景》，我一看画牛用大块墨色的构成关系和上面放牛小女孩的点点线条，让我眼睛一亮，我就说：“方老师，这张画是不是能够给我？我属牛的。”话音刚落，方先生就说道：“那应该给你。”

 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嘀咕着，有点冒昧，谁知先生的话音一出来，让我一下子感到先生是那么率真，对我那么厚爱，至今我心里充满着感激，这张画直到今天也在我的书房里挂着，真好。

                                            顾马口述编辑、马文友录音整理2017。4。19

                                                  文人“活”系列----《半园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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