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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梧桐    作者:橙色伊娃

(2008-04-09 20: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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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顾宝兴

三十欧巴桑

邓莉

分类: 名家名作欣赏
 

那年,在我刚踏进南京的那一刻, 我就对自己说,“我是要走的,这不是我想要的南京。” 这个在书本里在我印象里曾经卓然光辉的城市,奇怪竟这样波澜不兴甚至还有点黯淡,既没有上海的尖锐时尚与IN派,也不及北京老皇城的盛气凌人,一种叫“失望”的情绪在想像与现实的落差中滋生出来,强烈地刺激着我。

但随着日久天长的相处,我渐渐懂了她,知道了南京的好,她就像小户人家安安稳稳的妻,包容兼蓄、温润平和的脾性会让你在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在隐去了昔日的歌台舞榭、烟树繁华后,她保留凸现了两种淡彩的景致―――红樱桃,绿梧桐。

自六朝起,南京就盛产樱桃,尤以玄武湖为最。当年柳浪莺啼的绿水湖畔曾遍种樱桃,每到“谷雨熟樱桃”的农历三月,朱实累累、绿醉红酣,樱洲因此而得名。江南的樱桃不似北方的椭圆个大,而是小而圆润。每当樱桃上市,“一棹绿扬深处泊,珠喉轻唤卖樱桃”,街头巷尾、河岸舟畔随处可见年轻姑娘挎篮叫卖樱桃。一颗颗樱桃蓄足了汁液,水灵剔透、殷红绚烂,饱满地孕育着势将迸发的生命力,让人联想起少女小巧圆润的朱唇、生香活色的“女儿口色”,当樱桃与嘴唇相触,如同一个甜甜蜜蜜的吻。虽然现在,南京玄武湖的樱桃早已不见当年盛况,但每年春风绿江南的时节,作为“鲜果第一枝”的樱桃仍然是南京人最宠的当令水果。从老阿婆的竹篮中掬一捧樱桃、用手帕包了回家,成熟的作朱红色,未熟透的作暗黄色,放在白瓷盘里,像敲碎的珊瑚闪着晶亮的光泽,还隐隐散着阿婆头上白玉兰花的清香。

五月罢了,南京的春天也就慢慢去了,这个季节不再属于樱桃了,该是梧桐粉墨登场的时候了。如果说春季的梧桐嫩黄嫩黄的,像婴儿的小手掌翠生生地伸出来,还有点怯生生的味道,那么夏天便是它生命中最为激情的一季,它无所顾忌地释放着生命中所有能量,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的绿浓得连风都吹不透,让人行道成了真正的林荫道,偶尔有细碎微弱的阳光透过叶缝把人行道照得光影斑驳,又有清清脆脆的知了声,所有的慵懒都名正言顺。靠着梧桐发会儿呆,什么也不想,把目光越过马路上的匆匆过客,漠然地看着红灯对绿灯眨眼睛,时不时还有一两条小青虫顽皮地落在你的头上或身上,你还会想起一句诗――“人生路好长,我需要一个边走边聊的人儿”。这时,如果梧桐树下正好有个小吃摊大排档之类的,你也不防饱饱口福。梧桐树下小吃的式样是多姿多彩的,一张小茶几、几根条凳、一碗豆浆,几根油条,南京的味儿就出来了。但其中最生猛的莫过于吃旺鸡蛋。小煤炉上蹲着铝制的脸盆,盆里上下漂浮的就是旺鸡蛋。这所谓的旺鸡蛋,其实是孵化了一半夭折的鸡蛋,有的还是鸡蛋状有的蛋里的小鸡已经成形。南京人对这一口儿有着强烈的热爱,无论是小资、BOBO还是布衣族,挤在街边儿,沾点椒盐就开吃,有的边吃边把鸡身上的毛拽掉,有的干脆囫囵吞下。南京人性格温绵,什么时候有了这辛辣的吃法?在外地人看来,这不但饮毛茹血而且匪夷所思的。此外,南京的油炸臭豆腐也是很有人气的,不防也尝尝。不过,这所有的活动都应该以/梧桐作为背景,否则火炉南京炙热的高温早把你烤得滋滋冒油了,哪还有如许情趣。

在真正入夏以前,南京还有一段梅雨,这是梧桐最抒情的时光。沥沥雨点打在梧桐叶上,声音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明净而平和。水光在叶面跳跃,如烟似雾的叶子晶莹透亮,浮漾起湿湿的绿光,若秋水眼波,轻轻一眨便柔情万丈,会掀起一些关于青春关于爱情之类的回忆。

红樱桃绿梧桐,是南京两段流光异彩的华章,它将石头城的沉重化为无形,如果你累了倦了,就到南京来喘口气歇会儿脚,因为它是一个诗意的栖居地,也是你心灵的第三地。

红了樱桃,绿了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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