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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红尘》精彩片段(四)

(2013-09-17 16: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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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第22章

老九接过问:“这是什么?方迪说:“这是我对老九禅面的认识,算一个小总结吧,也是给论文准备素材,九哥先看看有什么问题,不对的地方给指点一下。文字内容占了不到两张A4纸,老九认真地看,全部内容是—
市场竞争的一般规律就是质量、价格,就这么简单。
老九禅面作为一个符号、一个标识,从观念上说就是“见路不走”的思想认识,悟到了无所住的真相,祛除妄念,不唯经验、教条,走因果,走条件的可能。从实践上说就是悟到了如何把一碗手淤面以更有竞争优势的成本无损复制而可能乘以最大市场系数。手淤面为什么比机器面好吃?因为机器面是死的,手辫面是活的。当然内行人会有更专业的解释,而本质还是面质死与活的问题。很多餐馆不缺乏做出一碗好面的手艺,但是稳定一碗面的质量就困
难了,和面、杠子压面、淤面、切面对体力和技术都有要求,生意小了养不住辫面师,生意大了辫面师忙不过来,淤面师的情绪、身体状态等人为因素讨面条质量都有影响,淤面师的更换、流动对面条质量更有影响,而对于顾客,只要他有一次吃得不满意就足以否定你,并且口口相传,不会因为你解释原因就给你机会。如果有一台机器能完全模拟杠子压面、辫面、切面,制定出一套精确的操作流程,降低体力和技术门槛,那么任何一个普通人只要按照规程操作,就都可以做出合格的面条,餐馆就能从对辫面师的依赖解脱出来,转化为只需要普通操作工而不是技师,解决了质量稳定的问题和产量可无限大的问题,降低了工资成本,为低成本无损复制准备了基础条件。
所谓无损复制,就是指没有任何质量损失的产品复制。在一碗手淤面的质量里,汤和卤又是一个重要条件,决定着味、色、形。任意选材可以把汤卤做得很好,但没有意义,汤卤的原材料选择必须具有普遍性和四季性,必须是通用材料,才有可能做到无损复制。汤卤的无损复制与面条是同样的道理,不允许有厨师,不允许厨师的风格和其他人为因素对汤卤的同一性有影响,只允许有普通操作工,并且工资成本又降低了一块。
菜品的无损复制同理,餐馆的厨房只是对半成品按照操作流程,再加工,不允许有个性手艺和理解,不需要厨师的技术、悟性,只‘需要准确地重复机械性操作。菜品的确定是由决策层的综合判断和.试验决定的,调整、改进是决策层的职能,是核心技术和核心机密,)餐馆和连锁店只是核。二技术实现最大市场系数的系统和工具。为了保证半成品供应的同一性、半成品生产的专业性,为了最大限度简化厨房工序、减少厨房场地、扩大营业面积、降低经营成本,为了加盟连锁的可操作性,同时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商业保密,半成品生产与餐馆要完全隔离,互不发生有机性协作,半成品生产要建立在合适距离和运输路线的廉价地段,内部独立核算,商品化许可对象供应,由公司统一管理,既是半成品生产基地,也是新产品开发基地,产品开发由决策层保密操作。不允许有淤面师、汤卤师和厨师,半成品生产基地与餐馆分离,这些不仅仅是为了降低成本,也不仅仅是无损复制的需要,当理念是你的,品牌是你的,核心技术是你的,决策权是你的,生产、经营体系是你的,你就更容易能够形成一个拳头、一个意志,更容易在竞争中获得一点优势,而这点“优势”体现在市场就是钱,就是人家逐利加盟你的原劝力。
关于加盟店,不设置加盟费和品牌使用费,不靠那个挣钱,是以可复制、无风险、能让加盟者稳稳赚到钱而扩张市场,靠调动市场资源,靠与众多加盟者一起挣钱,体现在半成品供应价格上,分为有限数量的保本供应价与无限数量的分账供应价。虽然让加盟者无市场风险,但对加盟者的综合条件有要求,获得加盟的机会很困难。这个“老九禅面”的设计从最根本上说并不是靠自己的一个店赚钱,是设计一个利益链调动市场资源,从这些资源产生的爆炸性扩张中获得利益。
老九禅面是什么?不是新鲜理论,不是什么高招,是根据条件和创造条件,是找到竞争优势的原理,老老实实遵循市场规律。如果你比洋快餐更快、更好、更符合中国国情,价格更有优势,你没有失败的道理。
老九看完,赞许地说:“好,好,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十三章
叶子农不喜欢甜食,平时极少喝咖啡,算不上这里的熟客。两人坐下,要了两杯咖啡。
沃尔斯说:“您在纽约见过奥布莱恩先生,他是总裁高级顾问,退休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分析专家。凯勒先生是NRG世界民主联盟主席,跟奥布莱恩先生是朋友。在一次酒会上,奥布莱恩跟人聊天提到了您,说您是难得的人才,也聊了几句您的故事,当时凯勒和其他人都在场。能被奥布莱恩称为人才是不容易的,而您的专长也正是NRG联盟所需要的人才,凯勒主席注意到了这些。我们花了一点时间了解您,对您的评价是肯定的。时间、地点、人物、故事缘由……都有了,一切都是偶然的、不经意的,一切都经得起事买查证而无可厚非。当叶子农这个名字与NRG联盟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叶辉将军的儿子成为NRG联盟骨干的时候,他就被推进政治旋涡了,各种猜疑、评论、非议……会一并而来,他的平静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从此就没了。
他心里闪过了一句话:这招儿真他妈够阴的!
叶子农平静地注视着沃尔斯,脑子里在判断:沃尔斯只是个前台执行者,不该他知道的他是不会知道的,这个角色不可能完全了解内幕,即使他个人对这事有疑问,也只能心存疑问地执行下去,因为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解。跟这个人是不能较真的,也说不着,如果接受这是纽约那场不愉快的延续,就不要为难这个必经程序的执行者。
叶子农平淡地说:“明白了,您这是代表组织对我考察。沃尔斯笑笑,说:“我能向您提几个问题吗?叶子农说:“您请。沃尔斯说:“您对民主是怎么看的?我想听听您的见解。叶子农说:“我只见了,没解。民主有那么多说法,尺子一大堆,该拿哪把量呢?各自量能量出一堆真理,相互量能量出一堆伪命题,也就无所谓对错了,都各自揣着吧。这又不是货币兑换,有个汇率还能换算换算。沃尔斯说:“看来您不想谈这个话题。叶子农说:“没个定义,怎么解呢?解什么呢?沃尔斯说:“民主就是权利平等的思想。叶子农说:“不管您这个主是主仆还是主次,总之是主了。既然都主了,咱就别说什么平等了,已经没地儿搁了。好,这算是抠字眼,那您这个权是什么权呢?是发言权?还是决定权?都发言听谁的?都决定听谁的?说来说去还是数人头。简单的数人头与不是简单的数人头,有什么质的不同吗?数人头就是民主吗?沃尔斯说:“我给您一个假定权,假定由您来定义民主,您会怎么定义?叶子农说:“您给我个假定权我也不敢定义,没这个能力。以前我还有点看法,后来就越看越糊涂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民主了。沃尔斯说:“您以前怎么看?叶子农说:“以前我认为民主是家天下历史条件的产物,是主仆的思维,民天下之后的民主是一个头上安头的伪命题,真正的民主是不缘起民主命题的民主,主仆关系与人民的根本利益所能允许的公民基本权利是两码事。凡是国家所有权属于人民的,就是民主。凡是人民的意志体现了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就是好民主。沃尔斯思索了片刻,说:“我想请您解释一下您所说的家天下和民天下。叶子农说:“过去国家是皇帝他们家的,叫家天下,皇为主,民为仆,人民都是皇帝的子民。民主不是谁给谁发福利,是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挣脱皇权制度束缚的历史必然,是利益要求,是根本利益的转移。如果民主是民天下取代家天下,那么家天下的消亡既是民天下的实现,同时也是民天下历史诉求的消亡。沃尔斯说:“党天下,官天下,民还是仆,就不需要民主了吗?叶子农说:“这也是一个伪命题,不仅是主仆的思维,而且是斗争的思维。民天下基础上的管理方法不属于民不民主的判断,属于科不科学、有不有效的判断,不是一个范畴的问题。授权在人民,人民是给自己的利益选择执行者,不是给自己选择天敌。沃尔斯以一个考察者的姿态沉思了一会儿,说:“嗯,这也是一种观点。”他平静地喝了一小口咖啡,又说,“再一个问题,您对NRG民主联盟是怎么看的?叶子农说:“我对贵联盟了解不多,仅我接触到的资料,NRG联盟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过自己的贡献,赢得了国际社会的赞誉。但是战后贵联盟的某些做法就不那么容易评价了,至少我个人不是很赞成。沃尔斯说:“您是指针对中国的人权提案吗?叶子农说:“包括这个,不特指跟中国有关的。民主就是一服再好的药,您也得卖给对症的人,您不能不管人家有病没病,也不管人家得的是什么病,逢人都开这服药。如果贵联盟是以售药为己任,那基本就是个野郎中了。沃尔斯问:“什么是野郎中?”叶子农说:“就是不靠谱的医生。沃尔斯明白了野郎中的意思,说:“民主是人类的理想。叶子农说:“有很多人前脚揣上民主,后脚就去烧香磕头了,就去做礼拜了,他还是要给自己再找个主,就像英国保留了王室,日本保留了天皇,人民需要,国情需要,尊重人民的传统、感情,正视各国的民族、地理和发展水平,这才像个民主。用自己的民主去否定别人的民主,这本身就不民主,都一刀切了还谈什么民主?您是为您的民主的,人民是为过好日子的,您的需要有没有可能取代社会发展条件的需要?不可能嘛,什么民主能让人民过好日子,人民才需要什么民主。社会已经发展到不是皇权与子民的非此即彼了,已经发展到科学管理的时代了,如果还拿皇权与子民的思维去揣度科学的、尊重人性的管理,那就不是民主了,就是扣帽子、打棍子,就是跟人民过不去了。沃尔斯一直做着认真倾听的神态,偶尔点下头表示同意,偶尔微笑一下表示尊重,等叶子农讲完了,他脸上呈现出满意的表情,说:“不能否认两大阵营对联盟有影响,但联盟致力于推动民主进步的宗旨是不会改变的。联盟需要多元的声音,特别是需要像您这样有见解的人士,而这个伟大的事业也会成就您最有意义的人生。我可以向您透露一点,我们拟定请您担任德国NRG联盟政治部长。你知道,联盟虽然是国际组织,但各国分部的高层职位一般还是由所在国的人担任,只有少数特例,而您就是少数特例之一。叶子农说:“我连民主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去民主联盟混事。沃尔斯说:“您的不知道是知道得太多的不知道,不是不知道的不知道。您不必马上做出答复,请您平静地考虑一段时间,我们相信您最终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也会进一步表达更能让您信服的诚意。”
沃尔斯的话表面都是官话,却暗隐含意。“您不必马上答复”,就是不承认叶子农拒绝加人NRG联盟的事实。“您最终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就是他们将把叶子农加人NRG联盟当做事实来认定。“进一步表达诚意”,就是包括各种可能的方式。叶子农说:“不用再表达了,程序走得差不多就行了。我恭恭敬敬说了那么多您根本不感兴趣的话,已经很配合了,剩下的直接来吧。叶子农的话也很明白,就是告诉沃尔斯:你只是个前台执行者,幕后的事我跟你是说不着的。我没有为难你,配合你走了这个过场,是个意思就行了。
沃尔斯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尴尬,友善地微笑了一下,说:“我下面的话将不会出现在记录里。我不想知道您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得说,您很绅士。

第二十六章
戴梦岩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你现在还有办法。第一,把钱退给乔治。第二,把真相说出来。你就算完蛋了,也不能再背个汉奸让人骂。叶子农喝了口啤酒,点上一支烟,说:“不愿意跟你说这些就在这儿,说事简单,说清里面的关系就不简单了,可说完还是那个结果。戴梦岩不悦地说:“我知道你嫌我笨,你多照顾点吧。”
叶子农说:“第一,退钱是侮辱乔治先生,这种事我干不出来。第二,那个结果是完全可以预见和避免的,先答题后拿钱可以,回国躲起来也可以,想避免不用等到今天,我放任结果发生,然后再去揭露所谓的真相,我算什么东西?第三,布兰迪谋求合作和乔治想尽点雅兴,这都正常。人家对我没有不当,也可以说不薄,我也确实对乔治没有尽到礼貌,那就只能道理的事情道理办,人情的事情人情办,一码是一码。一刀也罢,一脚也罢,乔治授意也罢,不知情也罢,都不重要了。我受了这一下,不歉疚谁了,心里干净了。第四,民主错了吗?没有。当民主跟这个事件融在一起的时候,你所谓的揭露真相在民众看来就等同于反对民主,这是人家早给你设计好的。第五,真相的证据在设计者心里,他不开口就没有所谓的真相。关于这一点,设计的人也早给你算到了。你所谓的真相只能叫猜想,以公布猜想去贬损他人是不会让你变清白的,只能让你更卑鄙。戴梦岩听完以后再一次沉默了好久,说:“你这么有脑子,我不能说你傻,可你真让我觉得好傻。做人要学会妥协的,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谁能说一辈子不当孙子呢?叶子农说:“我就没抬过头,我到这世上就是来当孙子的。从心里说我尊敬美国,尊敬美国精神,可这不表示中国人民的正确选择就可以不受尊重。当个人的事跟国家的大政基石沾上边儿了,就不能孙子了。戴梦岩一口气把一杯啤酒全喝光了,说:“好吧,我滚蛋,你自己在这儿高尚吧。我明天订机票,顺便把你的机票也订了,订好让他们给你送来,我就直接回香港了。”叶子农说:“票我自己订,就不麻烦你了。打火机我怕你扔了没敢带来,就先在我这儿寄存着,等过了这阵子再处理。
戴梦岩冷冷地说:“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我不记得我说过爱上你,非要绝到见面低头走过去吗?你不舍得买头等舱的,但是头等舱人少,你一路好好休息,攒点精力,我也就能做这点事了。一个大男人的,你也给别人点机会,让别人脸上也过得去。
叶子农迟疑了片刻,说:“那就……谢谢了。1992年1月26日柏林时间下午3点,叶子农一出门就被记者包围了,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20多个记者,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一片话筒,一片黑压压的镜头,一张张迅速蠢动的嘴巴……瞬间就把他淹没了。
有问: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加人NRG民主联盟的?
有问:请问您收到警方传唤了吗?
有问:请问您作为联盟政治部长,又是中国人,您是怎么看待对华人权提案的?
有问:请问您打算回国应讯吗?
叶子农是要打车去柏林泰格尔机场的,他要先到法兰克福,再乘晚上9点的航班从法兰克福飞往北京。尽管他知道他躲不开媒体了,也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从心底里反感、排斥。提问者大多用汉语,也有用英语和德语的,提的问题也大多集中在NRG联盟和刑事传唤。叶子农走到路边拦截出租车,一言不发,不管是方便回答的还是不方便回答的,一律不予回答。
路上来了一辆出租车,车是拦下了,但是他却上不去车,七八个记者堵在前面连车门都打不开,出租车司机等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了,开车走了。叶子农冲着出租车喊了两声想让车停下,这时身后被人群拥挤了一下,身体突然就失去了重心,脚下一滑摔倒了,幸亏路面都冻住了,衣服还算没弄太脏。
叶子农虽然马上被人扶起来了,但还是火了,说:“靠!动粗啊?”
一个记者忙说:“没有,没有,刚才挤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叶子农被记者围在圈里出不去,又不能这样耗下去,给逼急了,拿出两张机票向记者们示意,说:“各位,我要赶飞机,请行个方便,拜托!记者对着两张机票一通狂拍,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叶子农只好来野蛮的了,撞开一道缝冲了出去,沿人行道疾走,试图甩开记者。记者则穷追不舍,一边追逐一边提问。
一个男记者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您是说您现在是去中国吗?叶子农边走边没好气地说:“是回。靠,回和去搞不清楚。又一个记者问:“您是去接受传讯吗?叶子农说:“正在去,被你们阻拦了。请不要妨碍我遵守法律。一个女记者问:“请问您认为自己有罪吗?叶子农说:“我认为管屁用?得法律认为。一个欧洲记者用英语质问说:“法律也是由人操作的。叶子农用英语说:“那你就好好奋斗吧,等你当了上帝就取缔法律。一个高大的欧洲男记者问:“请问您对民主有什么看法?叶子农说:“你他妈走开不妨碍我了,就是民主。那个女记者又问:“您很喜欢说话带脏字吗?叶子农说:“等你也这样被围堵了再来问我。他又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这次他有经验了,一直做手势让车子缓行,直到拉开车门的那一刻车子才完全停下,迅速钻进车里,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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