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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音乐的影响

(2009-08-30 21:56:48)
标签:

音乐

余华

杂谈

分类: 书山有径

关于音乐的影响

早几年读过余华的书,不但没留下什么印象,而且好象就是读不进去的感觉。包括手边的这本《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这是第二次借阅了。第一次读时完全不以为然,只有漫无边际的印象。这一次却差不多是一口气把十三篇文章都读掉,还余由未尽。想来与自己缓慢的音乐养成有关,加之先读了他的那部《活着》和另外一些短篇小说,完全被他的才华所吸引了。不由不感慨,读书的确要分心境和时间,还有人生阅历的储备。

 

做为作家,余华的想象力、叙述才能以及思想深度都令人印象深刻。在优秀的东西面前,话语总好似多余,还是跟随我的摘录进入到那个充满迷人思想的世界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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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方红》到革命现代京剧,我熟悉了那些旋律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都能够看见里面的灰尘和阳光照耀着的情景,它们不会吸引我,只会让我感到头疼。

 

可是那些简谱,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我只知道我所熟悉的那些歌一旦印刷下来就是这副模样,稀奇古怪地躺在纸上,暗暗讲述着声音的故事。无知构成了神秘,然后成为了召唤,我确实被深深地吸引了,而且勾引出了我创作的欲望。

 

我记得我曾经将鲁迅的《狂人日记》谱写成音乐,我的做法是先将鲁迅的作品抄写在一本新的作业簿上,然后将简谱里的各种音符胡乱写在上面,我差不多写下了这个世界上最长的一首歌,而且是一首无人能够演奏,也无人有幸聆听的歌。这项工程消耗了我几天的热情,接下去我又将语文课本里其他的一些内容也打发进了音乐的简谱,我在那个时期的巅峰之作是将数学方程式和化学反应也都写成了歌曲。然后,那本作业簿写满了,我也写累了。这时候我对音乐的简谱仍然是一无所知,虽然我已经暗暗拥有了整整一本作业簿的音乐作品,而且为此自豪,可是我朝着音乐的方向没有跨出半步,我不知道自己胡乱写上去的乐谱会出现什么样的声音,只是觉得看上去很像一首歌,我就完全心意满足了。

 

我经常感到生活在不断暗示我,它向我使眼色,让我走向某一个方向,我在生活中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所以每次我都跟着它走了。。。我心想:是生活给了我音乐。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迅猛地热爱上了音乐,本来我只是想附庸风雅。。。然而音乐一下子就让我感受到了爱的力量,像炽热的阳光和凉爽的月光,或者像暴风雨似的来到了我的内心,我再一次发现人的内心其实总是敞开着的,如同敞开的土地,愿意接受阳光和月光的照耀,愿意接受风雪的降临,接受一切所能抵达的事物,让它们都渗透进来,而且消化它们。

 

。。。结果布鲁克纳突然出现了,史诗般叙述中巨大的弦乐深深感动了我,尤其是第二乐章,使用了瓦格纳大号乐句的那个乐章,我听到了庄严缓慢的内心的力量,听到了一个时代倒下去的声音。

 

音乐的历史深不可测,如同无边无际的深渊,只有去聆听,才能知道它的丰厚,才会意识到它的边界是不存在的。在那些已经家喻户晓的作者和作品的后面,存在着星空一样浩瀚的旋律和节奏,等待着我们去和它们相遇,让我们意识到在那些最响亮的名字的后面,还有一些害羞的和伤感的名字,这些名字所代表的音乐同样经久不衰。

 

音乐是内心创造的。。。内心的宽广是无法解释的,它由来已久的使命就是创造,不断地创造,让一个事物拥有无数的品质,只要一种品质流失,所有的品质都会消亡,因为所有的品质其实只有一种。

 

第一次听《马太受难曲》,我明白了叙述的丰富在走向极致以后其实无比单纯,就像这首伟大的受难曲,将近三小时的长度,却只有一两首歌的旋律,宁静、辉煌、痛苦和欢乐重复着这几行单纯的旋律,仿佛只用了一个短篇小说的结构和篇幅表达了文学中最绵延不绝的主题。。。我明白了柏辽兹为什么会这样说:“巴赫就像巴赫,正像上帝就像上帝一样。”

 

                                                                 --《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

 

1862年,勃拉姆斯开始为大提琴和钢琴写作第一首奏鸣曲,1865年完成了这首E小调的杰作。。。旋律里流淌着夕阳的光芒,不是炽热,而是温暖。在叙述的明暗之间,作者的思考正在细水长流,悠远而沉重。即便是变奏也显得小心翼翼,犹如一个不敢走远的孩子,时刻回首望着自己的屋门。音乐呈现了难以言传的安祥,与作者的其他室内乐作品一样,内省的精神在抒情里时隐时现,仿佛是流动之水的跳跃,沉而不亮。在这里,作者是那样的严肃、一丝不苟,他似乎正在指责自己,他在挥之不去的遗憾、内疚和感伤里,让思想独自前行,苦行僧般地行走在荒漠之中,或者伫立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水之间,自嘲地凝视着自己的倒影。重要的是,无论是指责还是自嘲,作者都表达了对自己深深的爱意。这不是自暴自弃的作品,而是一个无限热爱自己的人,对自己不满和失望之后所发出的叹息。这样的叹息似乎比欣赏和赞美更加充满了爱的声音,低沉有力,缓慢地构成了他作品里最动人的品质。

 

谁也无法从他的作品里去感受他的经历,他的作品和作品之间似乎只有一夜之隔,漫长的二十一年取消了。这是一个内心永远大于现实的人,而且他的内心一成不变。他在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具有了五十三岁的沧桑,在五十三岁的时候他仍然像二十岁那样年轻。

 

第二首大提琴和钢琴奏鸣曲保持了勃拉姆斯内省的激情,而漫长的回忆经过了切割之后,成为了叹息一样的段落,在旋律里闪现。于是这一首奏鸣曲更加沉重和阴暗,不过它有着自始至终的、饱满的温暖。。。仿佛是黄昏的降临,万物开始沉浸到安宁之中,人生来到了梦的边境,如歌如诉,即便是死亡也是温暖的。

 

很多年过去了,勃拉姆斯的生命消失了,他的音乐没有消失,他的音乐没有在他生命终止的地方停留下来,他的音乐叙述着继续向前,与瓦格纳的音乐走到了一起,与李斯特和肖邦的音乐走到了一起,又和巴赫、贝多芬和舒曼的音乐走到了一起,他们的音乐无怨无恨地走到了一起,在没有止境的道路上进行着没有止境的行走。

 

任何一个时代都会结束,与那些时代有关的看法也同样在劫难逃。对于音乐而言,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保守的音乐与激进的音乐,音乐是那些不同时代和不同国家民族的人,那些不同经历和不同性格的人,出于不同的理由和不同的认识以不同的立场和不同的形式,最后以同样的赤诚之心创造出来的。因此音乐里只有叙述的存在,没有其他的存在。

 

                                                                      --《音乐的叙述》

 

这几乎是一切叙述作品的命运,它们需要获得某一个时代的青睐,才能使自己得到成功的位置,然后一劳永逸地坐下去。尽管它们被创造出来的理由可以与任何时代无关,有时候仅仅是书呆子们一时的冲动,或者由一个转瞬即逝的事件引发出来,然而叙述作品自身开放的品质又可以使任何一个时代与之相关,就像叙述作品需要某个时代的帮助才能获得成功,一个时代也同样需要在叙述作品中找到其合法化的位置。

 

他们对内心的坚持却是一样的固执和一样的密不透风,心灵的相似会使两个绝然不同的人有时候成为一个人。。。他们从容不迫和举重若轻地使叙述在软弱中越来越强大。毫无疑问,这种渐强的方式是最为天真的方式,就像孩子的眼睛那样单纯,同时它又是最为有力的叙述,它所显示的不只是叙述者的技巧是否炉火纯青,当最后的高潮在叙述的渐强里逐步接近并且终于来到时,它就会显示出人生的重量和命运的空旷。

 

                                                               --《肖斯塔科维奇和霍桑》

 

当莫扎特的音乐骑上了没有缰绳的自由之马时,还有谁能够为他指出方向?只有音乐史上最为纯真的品质和独一无二的天才,也就是莫扎特自己,才有可能去设计那些在马蹄下伸展出去的道路。

 

叙述作品完成后所存在的未完成性和它永远有待于完成的姿态,一方面展现了叙述作品可以不断延伸的丰富性,另一方面也为众说纷纭提供了便利。

 

这里所说的否定是指叙述进程中某些突然到来的行为,这些貌似偶然其实很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行为,或者说是叙述自身的任性和放荡,以及那些让叙述者受宠若惊的突如其来的灵感,使叙述顷刻之间改变了方向。就像一个正在微笑的人突然翻脸似的,莫扎特让乐曲否定了唐纳安娜的唱词,柏辽兹让传统的交响乐出现了非交响乐的欲望。

 

尤其是那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创作之路的陌生和漫长很容易使他们深陷于叙述的平庸之中,他们需要在下一个经过句里获得崭新的力量,就像阳光拨开了云雾,让正在进行中的叙述不继去经受震动。于是他们就会经常去借助叙述里的否定之手,随便一挥就让前面的叙述像白痴似的失去了方向,叙述被颠倒过来,方向也被重新确立。

 

。。。正是那些隐藏在艺术家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思想,它们像岛屿和礁石散落在大海里那样,散落在内心各处,而且深藏不露,它们等待着叙述之船的经过,让其靠岸,也让其触礁。。。乐曲在叙述的轮回里死去和再生,作曲家的内心也在经历着一次次如同闪电般短促的人生,或者说他的乐曲成为了他内心经历的录音。

 

                                                                           --《否定》

 

对歌德来说,“我在内心得到的感受,比我主动的想象力所提供的,在千百个方面都要更富于美感,更为有力,更加美好,更为绚丽。”

 

理查施特劳斯将灵感视为“新的、动人的、激发兴趣的、深入到灵魂深处的、前所未有的东西。”

 

马勒在给朋友的信中解释了灵感对艺术家的重要性。“他像个梦游者似的向他的目标蹒跚地走去--他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也许是一条绕过使人目眩的深渊的路),但是他向远处的光亮走去,不论它是不朽的星光,还是诱人的鬼火。”。。。艺术家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走的是哪条路,如果他们有勇气一直往前走的话,他们必将是灵感的信徒。。。与此同时,灵感也带来了自信,使那些在别人的阴影里顾虑重重和裹足不前的人看到了自己的阳光。

 

马尔克斯说,“灵感既不是一种才能,也不是一种天赋,而是作家坚韧不拨的精神和精湛的技巧为他们所努力要表达的主题做出的一种和解。

 

                                                                          --《灵感》

 

这是很多艺术家的共有特征,人的风格与作品的风格常常对立起来。显然,艺术家不愿意对自己口袋里已经拥有的东西津津乐道,对艺术的追求其实也是对人生的追求,当然这一次是对完全陌生的人生的追求,因为艺术家需要虚构的事物来填充现实世界里过多的空白。毕加索的解释是艺术家有着天生的预感,当他们心情愉快的时候,他们就会预感到悲伤的来临,于是提前在作品中表达出来;反过来,当他们悲伤的时候,他们的作品便会预告苦尽甜来的欢乐。

 

对心灵而言,色彩和音响其实没有区别,它们都是内心情感延伸时需要的道路,而且是同一条道路

 

。。。拉赫玛尼诺夫作品的世界其实就是梦的世界,在欢乐和痛苦的情感的背景上,拉赫玛尼诺夫的色彩都是相同的,如同在梦中无论是悲是喜,色彩总是阴郁的那样。拉赫玛尼诺夫作品里长时间不变的灰蒙蒙,确实给人以色彩单一的印象,不过同时也让人们注意到了他那稳定的灰蒙蒙的颜色其实无限深远,就像辽阔的草原和更加辽阔的天空一样向前延伸的。

 

                                                                            --《色彩》

 

莱辛说:“假如上帝把真理交给我,我会谢绝这份礼物,我宁愿自己费力去把它寻找到。”

 

莫扎特说,好的音乐可以使人忘掉最坏的歌词,而相反的例证一个都找不到。。。。与其它艺术相比,音乐能够更直接和更强烈地侵袭和完全占领人们的感官,这时候诗句中由语言产生的印象只能为之让路,而且音乐是通过听觉来到,是以一种看来不能解释的途径直接影响人们的幻想和情感,这种感动的力量顷刻间超过了诗的语言的感动。。。奥地利诗人格里尔帕说:“如果音乐在歌剧中的作用,只是把诗人已表达的东西再表达一遍,那我就不需要音乐。。。旋律啊!你不需要词句概念的解释,你直接来自天上,通过人的心灵,又回到了天上。”

 

门德尔松说,“。。。语言,在我看来是含混的、模糊的、容易误解的;而真正的音乐却能将千百种美好的事物灌注心田,胜过语言。那些我所喜爱的音乐向我表述的思想,不是因为太含糊而不能诉诸语言,相反,是因为太明确而不能化为语言。”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音乐家的思维如何起飞和降落的,他明确告诉我们,在语言的跑道上他既不能起飞,也无法降落。“。。。同样的词语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意义是不同的。只有歌曲才能说出同样的东西,才能在这个人或另一个人心中唤起同样的情感,而这一情感,对于不同的人,是不能用同样的语言文字来表述的。”

 

。。。让不同高度的乐音同时发声,或者让不同意义的词语同时出场。。。

 

                                                                          --《字与音》

 

只要完整地表达好一个人的真实内心,就什么都有了。。。我觉得柴可夫斯基是马勒的前辈,就是因为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中没有超越。干吗非要超越呢?在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中充满了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柴可夫斯基是一位内心扭曲,或者说是内心分裂的作曲家。他身上其实没有什么浪漫,在他同时代作曲家中,我们很难听到他音乐中那种尖利的声音。它突然出现,打断甜蜜的场景,然后就变成主要的旋律。在第六交响曲《悲怆》的第一乐章中,主要主题就被这种不和谐打断过好几次。中间有一次,已经发展得非常辉煌,突然又被打断。这主题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伤痕累累了,非常感人。这种不断被打断,恰恰是现代人灵魂的声音。一个正常的人,在与现实和自身的关系中屡屡受挫,遭受各种各样的打击,最后是伤痕累累、破衣烂衫地站在地平线上,挥挥手就要告别世界了。听到这里,我都想掉眼泪。有人说柴可夫斯基没有深度,我不明白他们所指的深度是什么。

 

柴可夫斯基的深刻在于他真实地了解自己。一个人真实地了解了自己,也就会真实地了解世界,又因为真实地了解了世界,也就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就是这种分裂式的不和谐,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才那样感人。。。。他的作品中几乎没有任何来自内心之外的东西,正是这种纯洁,才使他的力量如此令人感动。。。他就是作曲家,任何放在作曲家这三个字前面的话都是多余的

 

                                                                  --《重读柴可夫斯基》

 

马塞尔-普鲁斯特说:“我们把不可知给了名字。”我的理解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地名都在暗示着广阔和丰富的经历,他们就像《一千零一夜》中四十大盗的宝库之门,一旦能够走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经历,那么就如打开了宝库之门一样,所要的一切就会近在眼前。

 

。。。记忆出发的方式,如何从某一点走向不可预测的广阔,就像一叶知秋那样。。。

 

                                                                    --《消失的意义》

 

英国诗人约翰堂恩,给想象注入了同情和怜悯之心,他的《祈祷文集》第十七章这样写道:“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如果海浪冲刷掉一个土块,欧洲就少了一点;如果一个海角,如果你朋友或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也是如此。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鸣,它为你敲响。

 

                                                                 --《强劲的想象产生事实》

 

“人类的正当研究便是人。”

 

 在有关人生的话题上没有权威的声音,也没有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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