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寨传奇之一 孤坟记

1、神秘孤孤坟

这故事发生在北宋年间。

一座石峰壁直地立在平地上，峰巅隐入云中。在半山腰中，两条石脉像一双手臂紧紧地抱着一块平地，抱出几千亩土地肥沃的丛林茂草，中有小溪，一年四季潺潺地流着。这真是天生地设的一个好石寨。那两条石脉就像天生的城墙。当然，由于远离尘世，下山一次往返要很长的时间，也没人来这儿开垦居住。可现在这儿住着人。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官府的搜捕，他们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是正月初一，一年的开头，天气很冷，太阳露出了云层。一个多月来冒着风寒雨雪天天搬石头垒石头，手指都磨破了好几层皮。现在石头寨建好了，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又值正月初一，难得安闲。其他的弟兄都在岩洞里闲聊，倪銮却同田青来到这石头寨上。

倪銮是个高大的汉子，方脸浓眉，难得出现笑容。可他举止却是很灵活的，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他会在别人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的时候就跳到一丈以外的地方，早就拔出刀来，准备厮杀。此刻他站在一块又高又大的石头上，看着下面的树梢，低低的，隐入半云半雾之中，回头对田青说：“这地方确是好。任谁也爬上上来。只要把那山口守住，晚上就可以睡一个放心觉。”

田青没有倪銮这么高，只不过中人身材，可从他那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得出他的精明。他也是一个并不那么喜爱说笑的人，但平时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忧愁的事。没人会相信田青有什么事想不开。可此刻的田青却阴沉着脸，眉头紧锁，好久都不说话。他的眼睛看着山下的一个什么地方，久久凝视，已经出了神。倪銮顺着田青的视线看去，看到那树林之中，似乎有处空地。倪銮目力很好，看到那儿好像有个土堆，看样子好像是一座坟茔。那几天接连打了十几仗，死了二十来个人，田青却把大伙儿带到这儿来，难道就为的这座坟？倪銮看着他，心里不免紧了一下，暗想，这田青怀有私心，是不是靠得住？即使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也可能还要防备。他和这田青相识还不久，能不能把自己的真心全付托给他，那恐怕还是一个问题。

想着就有了问题。倪銮便问：“你知道那坟主是谁吗？”

田青说：“是一个有很深武功的人。曾经出使大理国多年。回国后被奸臣陷害身死。他的后人偷了尸，埋在这里。”沉静简洁，好像在说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的事。

倪銮看着田青，心里想，这后人是不是就是田青自己呢？可倪銮不敢问。如果是，会勾起他一段伤心事，何必呢。

正要从大石上走下来，田青却说话了：“守住是不成问题，可我们能守多久？”

倪銮呆看着田青，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两条眉毛不断地闪动着，嘴唇也翕动着，似乎一下子就跳出了几十个问题想要问，可是他什么问题也没有问出来。他没想到田青提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我们想守多久就守多久。”田青说：“有这么多粮吗？”倪銮说：“足可支持一年。”“一年以后呢？”田青再提问题，倪銮却没话可说了，心里却在想着，看来田青同那座孤坟没有什么关系，刚才田青只不过是在想事，无意间把目光停留在那儿，所以他停了一会儿才反问：“你说呢？”倪銮问是这么问，心里想的却又是一回事。我们干这一行的，还不是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没粮了就从山下弄些上来。田青却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倪銮就感到其中一定有不平常的考虑。

田青没说话，只是向前走。倪銮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心想要怎么样对付这田青。如果到了半路上田青心怀异见，这山寨就危险了。这个田青想的好像不是绿林强盗该想的，他的思路不同，可见过去并不是绿林中的人物。他对这个人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走下城楼，就是山路。路上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搬开的石块，大大小小都有。倪鸾大踏步地走着，田青走的时候却不断地踢开那些可以踢开的小石子，开头倪鸾还没在意，可是他听到了接连两声石子响，这才看到一个石上冒烟，这才觉得是田青踢着一个小石子打到另一个小石子上，而且打得那么准确，可以说是要打哪儿就打哪儿。这也是一门武艺，谁也不会防备他的这手功夫。倪銮这时候才觉得田青这个人是那么地深奥，三天五天是看他不透的，相处一年也不见得就看透了这个人。他不敢去看田青的脸色，说实话，倪銮心里还有点怕。可是，他不想把他的发现告诉他所有的同伴。免得人们说他嫉贤妒能，心地穿狭，容不得人。

那神秘的孤坟，已经让他难以了解田青这个人，再加上他踢动的这块石子，让倪銮更加难以理解田青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