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 星期六 晴

周末散文：人生的喜与忧

人生有喜亦有忧。如果只是喜忧参半，那还可以说得上是幸福的生活。如果忧多乐少，那当然很难说是幸福了。然而，也有忧多乐少而仍旧感到幸福的。

无忧的时期只能是小时候。人们都有喜新厌旧的倾向。看见了新奇的事物，都感到喜悦，可是一件东西接触的时间长了，也还会产生厌倦感。可小时候所见到的时常是初次见到的，是新的，于是就产生了乐感。

比如，离家几十步，有一口池塘，池塘边生着几丛灌木。我和几个小朋友慢悠悠地走着，突然从这大路边的灌木丛中飞出一只野鸡来，扑喇喇地扇动着翅膀，那气浪直冲我的脸颊，等我们回过神来，它已经飞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了。留在记忆中的只有它那美丽的羽毛和那勇敢而奋不顾身的身姿。野鸡生蛋大路边，捡到是神仙。于是我们就翻开灌木丛去捡拾它的蛋。可是没有。也许它想在这儿生蛋，我们来了，让它受了惊，飞走了，这个蛋落到别处去了。

再如，背着柴篓到山上去搂松针。那美丽的松针，黄澄澄的，红艳艳的，多好看，多松软。搂到背篓里背回去做引火柴，一烧就着火，就发出明亮的火光，还有一股令人舒适的香气。背篓里满了，就做游戏，就奔跑，就追逐，就嬉笑，就打叉，就打滚子。什么忧虑都没有。唯一有的那就是喜悦。

可年岁渐长，忧虑也就随着年岁而增长。渐渐地有了失学的苦恼。可这时候对求学的欲望还是很淡薄的。能天天玩是好的，可是岂能天天玩呀，还得挑着重担蜿蜒于崎岖的山道上。记是那一天，我初次挑了一百斤，下得山来就知道自己挑重了，因为这一天正好满十三岁，是生日，想创造奇迹。可走到平地上，才知道这担子是重了点儿。所有挑担的人全都先我而去，只有我还一步一步地移着，每走十来步就放下担子休息。肩膀上很疼痛，可是我只能赶回家去，顾不得疼痛。我知道家中不会有人来接，母亲是脱不了身的，弟弟们年纪太小也是不会来的，父亲还在学校教书不能回家。十二里路，我一寸一寸地移。似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这时候也说不上有多少忧愁，脑子里的想法也很简单，我是能回到家里去的。太阳到了中天，我走了五六里路了。太阳西偏，我看得到家后的山了。太阳快要挂到山尖上时，我已经走到离家只有一两里的地方了。凉快了。我加快了脚步，我回到了家，我坐下吃饭。我发现居然有肉，这只是过年才能吃到的菜呀。我听到妈妈不准弟妹看到我的碗里的肉的吩咐。我一个人对着西山的太阳坐着吃着。我吃着看着太阳落了山。这时我想起，这是我的生日。于是我有了喜悦。这一天居然没有痛苦的回忆，留给我的居然只有喜悦。年纪小呀，初次经历的事，而且被我战胜了的困难，取得了成功，就不会产生忧虑，只产生快乐。

人生的喜悦只能产生于童年时代。等到年岁渐长，人生之忧，那斥之不去的忧，就紧紧地粘连着人生之路，伴随着人生之旅，几十年间总是与忧虑同行。可是到老了，那些艰辛那些痛苦那些可怖可惧的事可恼可恨之忆，都变得遥远，像任何苦味的东西，随着时间的久远而充分稀释，也就不再记起，也不想回忆。时间呀，是人间最好的良药，它可以治疗一切精神的创伤。

可昨天晚上却感到喜与忧同来并至。妻子的侄孙女考上二本，亦喜亦忧。忧的是因第一场考试没有写完作文，以后的的考试就由忧虑所控制而得不到良好的发挥，喜的是终于还算是本科。可能录取的理想学校却不多，还是忧。而更忧的是孙女儿病了，没力气，只爱睡爱躺着，不再吵闹。女儿女婿带着宝宝到医生那儿去了，也不知情况如何，我吃饭的兴趣也没有了，也不想去洗澡。最后还是打通了医生的电话，得知只不过是扁桃体炎，这才放下心来。可宝宝声音反常已久，我却没有重视，这才让她的病拖久了。人生的喜与忧真是伴我终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