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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的尽头自然藏有珍贵的宝藏——张二棍诗歌浅论

(2018-07-29 21: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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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棍的诗歌浅论

张二棍的诗

爱斐儿

分类: 好诗品读

考验的尽头自然藏有珍贵的宝藏

 

——张二棍诗歌浅论

 

爱斐儿/文

 


 

去年因事缺席了诗人张二棍的驻校仪式。今天,我特意为张二棍的出站研讨会认真阅读了他的一些作品,并以一个读者的身份,谈一下我读张二棍诗歌的感受。他的诗总体上带给我以下几种印象:自然、朴素、仁厚、悲悯、普世的,读之如清风穿过林木草尖,清寂之中夹杂着温暖和感动。他可以把尖锐矛盾的事物柔和得特别和谐自然,比如写到死亡与新生,温暖和冰冷,希望和无助,挣扎和安然。这是一种能力,看似信手拈来如碳原子般的汉字,经过他的排列组合,居然形成了璀璨的钻石,让你不由自主驻足观赏,在回味中把关切的目光重新投向我们身边的现实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矛盾、困苦、无奈、纷争,更重要的是,有太多的人在苦苦挣扎中越陷越深;它们就躲在每一个人生活中,有人不知不觉,有人后知后觉,而有的觉醒者一直“自觉”的生活着。大概,人非得潜入到足够深的彻底的黑暗中,并与之产生彻底而善意的交流,才能带着这样的力量重返人间,并且带来一些亲自挖掘创作出的,来自“那里”的新的信息,那将是柔软的触及每个人最深处的温暖的光。如迷雾散开,展露出温暖明亮的人性,像一盏盏暗夜中细小的灯火,微弱的光芒从一个人的灵魂中慢慢溢出来,即温暖照亮别人,自身也成为被光恩宠的人。如果一个诗人的文字有自己的基调的话,那张二棍的诗歌基调则是光明仁厚的,他随意的一首诗,无不蕴含着真切的温暖:

 

“光,像年轻的母亲一样

曾长久抚养过我们

 等我们长大了

光,又替我们,安抚着母亲

光,细细数过

她的每一尾皱纹,每一根白发

这些年,我们漂泊在外

白日里,与人勾心斗角

到夜晚,独自醉生梦死

当我们还不知道,母亲病了的时候

光,已经早早趴在

低矮的窗台上

替我们看护她,照顾她

光,也曾是母亲的母亲啊

现在变成了,比我们孝顺的孩子”

——《恩光》

 

其实,诗人所做的,正是改变我们内心的黑暗,为悬崖绝境处的生命注入爱与力量,注入鲜活的希望。逆境和痛苦可以是无上的导师,教导我们走向慈悲,走向对自己的爱与接纳,走向对他人痛苦的关切与了解,也走向与人类普遍性情感体验的广阔共鸣,在这个考验的尽头自然藏有珍贵的宝藏。

 

“无山可落时

就落水,落地平线

落棚户区,落垃圾堆

我还见过。它静静落在

火葬场的烟囱后面

落日真谦逊啊

它从不对你我的人间

挑三拣四”

——《太阳落山了》

 

时代和自然的走向本身,总是以或温柔或暴烈的方式,推动着每一个敏感的人去发现这样一种觉醒的力量。说到“觉醒”,也许显得过于宗教化和形而上,但如果要从当下这个起点,来创造出一个更加美好、安宁、健康、和平的人类社会,能够依靠的,也唯有“觉醒”这样一种爱与宽恕的进化力量。同时,将这样的灵性力量,以诗歌的方式,呈现给大众。好的诗人具有非常自我的纯精神的逻辑和规律,由此通向一个比我们通常所认为的“外部”更为广阔的、随我们的认识而可以无限扩展的巨大世界,诗歌不失为一种温和而有力的传导方式,旨在唤醒每个受伤或沉睡的心灵,并带来疗愈、净化与新生的力量,我想,这也许就是支撑诗人写作的动力。

 

许多事情不会有结局了。坏人们

依然对钟声过敏,更坏的人

充耳不闻。我也怀着莫须有的罪

我要照顾好自己,用漫长的时光

抵消那一次,母亲的阵痛。你看

树叶在风中,而风

吹着吹着,就放弃了

我会对自己说

那好吧,就这样吧

我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是的,这世间有我

已经不能更好了

——《与己书》

 

如果说张二棍的诗歌,有自己的基调的话,那基调是光明仁厚的,拥有普世情怀的,阅读张二棍的诗歌,你会看到一个觉醒的灵魂如何在孤独挣扎中获得救赎,让我们从中思考和理解这个时代的进步与困局,也看到这一困局与历史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之间的联系,了解到每一个灵魂千百年来的冒险旅程如何在当下继续。在阅读中,我们得遇深沉、美与疗愈的思维,提升着自己的能量状态,与隔着时空的诗人产生了美妙的交流与共振。我相信,诗人探索的路途还很长,这些富含情感和灵性的普世性的诗歌,一定会启发读者更加关注自己的内在世界,观照自己的思想与情感,明白思维作为一种具有创造性的能量,对于物质世界是能够产生必然作用的。


 

张二棍的诗

 

 

入林记

 

 

轻轻走动,脚下

依然传来枯枝裂开的声音

北风迎面,心无旁骛地吹着

倾覆的鸟巢,倒扣在雪地上

我把它翻过来,细细的茅草交织着

依稀还是唐朝的布局,里面

有让人伤感的洁净

 

我折身返回的时候

那丛荆棘,拽了一下我的衣服

像是无助的挽留。我记得刚刚

入林时,也有一株荆棘,企图拦住我

它们都有一张相似的

谜一样的脸

它们都长在这里

过完渴望被认识的一生

 

 

与己书


 

许多事情不会有结局了。坏人们

依然对钟声过敏,更坏的人

充耳不闻。我也怀着莫须有的罪

我要照顾好自己,用漫长的时光

抵消那一次,母亲的阵痛。你看

树叶在风中,而风

吹着吹着,就放弃了

我会对自己说

那好吧,就这样吧

我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是的,这世间有我

已经不能更好了

 

 

恩 

 


    光,像年轻的母亲一样

    曾长久抚养过我们

    等我们长大了

    光,又替我们,安抚着母亲

    光,细细数过

    她的每一尾皱纹,每一根白发

    这些年,我们漂泊在外

    白日里,与人勾心斗角

    到夜晚,独自醉生梦死

    当我们还不知道,母亲病了的时候

    光,已经早早趴在

    低矮的窗台上

    替我们看护她,照顾她

    光,也曾是母亲的母亲啊

    现在变成了,比我们孝顺的孩子

 

 

    庭审现场

 


    这才是招供的好时辰。独坐山顶

    整个地球,像一张掉漆的老虎凳

    雾气滚滚,每吸一口,都是呛人的辣椒水

    我用身后的悬崖,反绑住自己

    并换上一幅苍老的嗓子

    历数今天所犯的罪过

    一声声,越来越严厉。一声声

    像不断加重的刑具……

    也有另一个声音,免不了,一而再

    为自己开脱,说情。并试图让

    身体里的律法,一点点松动

    ——就这样,我一边逼供,一边喊冤

    ——就这样,我押送自己,也释放自己

    我说,兄弟,你招了吧

    我又说,呸,你看看他们……

    我的陪审团,清风或明月

    想要个水落石出

    我的陪审团,虫豕和蚊蝇,却还在

    掩盖着蛛丝马迹

    ……

 


太阳落山了

 

 

无山可落时

就落水,落地平线

落棚户区,落垃圾堆

我还见过。它静静落在

火葬场的烟囱后面

落日真谦逊啊

它从不对你我的人间

挑三拣四

 

我的侏儒兄弟

 

这里,是你两倍高的人间

你有多于我们的

悬崖,就有了两倍的陡峭

你有更漫长的路

要赶。兄弟,你必须

比我们,提前出发

并准备好,比我们

咽下更多的苦,接纳

更多的羞辱,与呵斥

在路上,我的侏儒兄弟

你那么小,只能背负

少得可怜的干粮

你那么小,却要流下

两倍的汗,和血

 

 

比如,安详

 

 

比如,“安详”

也可以用来形容

屋檐下,那两只

形影不离的麻雀

比如,“安详”

也可以用来形容

暮色中,矮檐下

两个老人弯下腰身

在他们,早年备好的一双

棺木上,又刷了一遍漆

老两口子一边刷漆

一边说笑。棺木被涂抹上

迷人的油彩。去年

或者前年,他们就刷过

那时候,他们也很安详

但棺材的颜色,显然

没有现在这么深

——呃,安详的色彩

也是一层、一层

加深的

 

 

生在此山中

 

 

草长过,莺也飞过。更多的爬虫

与走兽,生在此山中,死也在

小溪蹉跎,野花静好

它们用自己的无名,静候着

四季更迭。假如陨落在山谷里的

星辰,需要无声的祭奠

那么山风中,将飞过一群

洁白的萤火虫。假如崖壁上

啜啜的雏鸟,正在找寻一条

返回巢穴的捷径。那么,每一棵酸枣树上

都将在,高高挂起几粒,羸弱的灯笼

大马戏团

 

一个人敲锣,一个人打鼓

一个人翻跟斗,扮鬼脸。也免不了

呵斥自己。“看,你又踩错了鼓点”

没有人知道,我指挥着

多么庞大的马戏团。我一出生

就站在群兽中央。在成长中,拥有了

花样百出的口诀,和咒语

我修筑秘密的牢笼,豢养着诸多未名

它们钻火圈,踩钢丝,滚铁环

我把每一种珍禽和异兽

都玩得风生水起

我的每一根指头,都埋设着机关和陷阱

只有在谢幕后,才把紧扣的十指

摊开给自己看。呃,现在,给你也看看

呃,它们多像是

十个互相嘲弄的小丑

 

 

一个人的阅兵式

 

辛苦了,松鼠先生。辛苦了,野猪小姐

辛苦了,俯冲下来的鹰隼和心乱如麻的兔子

辛苦了,彻夜修改谎言的蟋蟀们。辛苦了

在黎明前秘密集结的大雁们。辛苦了猴子

火中取栗的猴子,水中捞月的猴子

辛苦,尘世间所有的猴子———

在街头卖艺的猴子,和

拴在餐桌边,准备献上脑浆的猴子

辛苦了,琥珀里的昆虫,雕像上的耶稣

辛苦了,我的十万个法身,和我未长出的一片羽毛

辛苦,十万颗洁净的露珠,和大地尽头

那一片,被污染的愤怒的海

辛苦了,一首诗的结尾

——来不及完成的抒情,以及被用光的批判

辛苦了,读完这首几经修改的诗

稍息,立正

请您解散它!

 

 

 

不一定

 

 

我看见它的时候

它围着我的住处,转来转去

寻找着那些菜叶子,和食物的碎屑

它已经不飞了,很凄凉。它的翅膀

坏了。 为了活着,一只鸟不一定

非要飞。我见过很多被伤害过的

狗啊猫啊。都是这样的

拖着残躯四处

爬着,蠕动着,忍受着

不一定非要飞,非要走

甚至不一定非要呼吸,心跳

那年冬天,那个流浪汉敞开

黑乎乎的胸膛,让我摸摸他的心

还跳不跳。他说,也不一定

非要摸我的

你也可以,摸摸自己的

 

 

水库的表述

 

1

故乡有十一座小水库

死过很多人

死在夏天的

要多一些

死的女人

要多一些

 

我一直认为,死于夏天的

女人,更伤心。你看,白莲一片片多美好

 

2

在北方的冬天

欲死于水

必先破冰

这是力气活儿

 

——这是一种耕田男人的笨办法

 

3

童年,我见过玩伴溺于水库的泥沼

水草裹着他的身体

宛如胎衣。第二日

邻村疯女,去水库看热闹

于岸边,产一女婴

脐带绕颈,死

 

经商量,俩童合葬

——是年,水库清淤

得鱼千斤

村人分之,大喜

 

4

我曾数次骑驴穿过芦苇丛

 

有时,是驴惊飞了水鸟

有时,是水鸟惊了驴

 

——但它们永不互相伤害

 

如同,迷路的人,不伤害

黄昏的宁静。死亡的人,不伤害

误入鱼篓的鱼

 

5

也死过两个水库员工

我都认识。其一青年

刚去几天就死在火中

浑身焦糊,费了公家

几斤柴油。其一老迈

水库巡逻多年,吊亡

自己的绳,无主的树

 

——他们都没有死于水,但他们

在水边徘徊过吗?

 

6

肯定有人杵在屋檐下

翻来覆去,想

夜深时,奔向水库

肯定有人在堤岸上

来来回回,走

鸡鸣前,折回村庄

 

肯定有许多守口如瓶的秘密

溶化在水里

肯定有许多冰

沉在湖底,终年不化

 

肯定有许多人

埋着头,走动在乡村里

木讷,憔悴

仿佛魂丢了,丢在哪里

 

7

有的人活得毫无道理

就选择了水

 

有的人,死得毫无道理

——可能是水,或者

水鬼,选中了她们吧

 

都过去了。她们的亲人

种稻,挖藕。青啊黄啊的

一方方水田,明晃晃

都是村庄的创可贴

 

8

这里有二十三种水鸟

它们都有乡下的名字

一白天不叫的那种

长脖子,头顶一圈儿白

可以很久的埋在水里

我们喊它,孝子

 

不要在黄昏时,大声喊它们

不吉利。更何况,天黑下来

只要你叫,它们就会一声声

答应你。像心疼你的人

 

9

有没有一种鱼

会说话

和她们,家长里短说一说

有没有一种鱼

会说我爱你。请说给

那些好看的

殉情的女人,听

 

10

钓鱼的时候,蚯蚓是诱饵

捕一只鸟的时候,鱼是诱饵

要想捕天边那一群鸟

拴住翅膀的这一只,就是诱饵

……

许多人活下来了

瞎眼眼六爷

老寡妇宽女

…………

这些最苦的人啊

是我们活着的诱饵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砸碎了南寺里的古钟,炼

打破了堂屋里的铁壶,铁锅,铁门栓,炼

收走了灶台上的菜刀,屋檐下的斧头,炼

烧光了山上的新柴,坟前的老树,箱里的古书

一把火,一把火,炼

掉进土炉里的黄四娃,刘寡妇

请用你们的身体,继续炼

……一声命令,炼。一声声口号,炼

钢铁啊,你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我一边发问,一边炼。我成了死去活来的一代人

我一边发问,一边转世来此。身体里还携带着

谁,埋下的一座座熊熊火炉

我是自己的炉

也是自己的渣

我是那个催促自己

添柴烧火,喊“炼”的人

也是那个失足,掉进炉火的人

来不及喊出一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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