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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一个藏族男人

(2008-09-16 18:3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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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他直直地看着我,毕竟父子连心,他再无所谓,这件事也剧烈地震动了他。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你是人还是仙女?你怎么找到他的?”
  “你放手!”我挣脱他的掌握,“你不是不在乎他吗?”
  他抱歉地笑笑,“我太奇怪了,宝贝儿,你也不先提醒我一下。”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林卓的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他。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应该保护女人,是条康巴汉子。”
  我再想不到他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可那是个坏女人啊!”
  他笑笑,“凡事都有因果,她也早就受到报应了,不是坐了这么多年的轮椅吗?”
  “可是你阿妈好可怜!”
  “他在的时候,给了他们很多快乐。姻缘的长短都是菩萨决定的,阿妈和他只有那么久的缘分。”他沉吟了一会儿,“只是他太苦自己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很快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以后,用藏语快速说着什么。然后他放下电话,“尼玛,哦,林书钧,她马上就过来,她等不及了,马上就要请假过来。”
  他抱住我,“谢谢你,宝贝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我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林叔叔他好可怜,我们应该想想办法让他回来。”
  林礼钧淡淡地说,“他要是有办法,早就回来了。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他的苦也是一定的,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好。每个人一生的苦难都是一定的,如果太不幸了,一定是前世的报应。”
  他们一家都是虔诚的藏传佛教信徒,我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态。“那要不要告诉你阿妈?”
  “等林书钧来了再说,我看还是不要告诉了。现在阿妈天天给他念经,求菩萨保佑他,要是她知道了他过得那么不好,会伤心的。”
  我点点头,满足地听着他的心跳声,抓紧时间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与安宁,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幸福时光还能有多久。
  有人在急促地敲门,林礼钧站起来去开门。林书钧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套装站在门口,一进门就叫道,“照片在哪里,给我看。”
  林礼钧拿了照片给她,她非常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语调十分激动,“他在哪里?”
  林礼钧看着她,“你要去找他?”
  看来女儿和父亲的感情永远不一样,林书钧大声回答他,“明天我就去,现在就订机票。”
  “我看你先别这么着急,让梅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我只得把事情又全部复述了一遍,早知道应该等林书钧来了一起说。林书钧刚听完,就哭出声来,“叔叔真可怜,怎么会这样?”
  我走近她,轻拍她的肩膀,“你去了只有给他惹麻烦,他很快就会来看你们。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你们跟他说几句吧。”我拨通了林卓的电话,“林叔叔?”
  他听到是我,十分开心,“梅眉,太高兴了,回去后怎么样?”
  “挺好的,”说实话,和他比起来,我的状况不知道有多么好。“林礼钧和林书钧都在这里,你跟他们说几句话好不好?”我不等他回答,就把手机递给林书钧。
  林书钧用藏语说了句什么,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最后竟然泣不成声,她只得把手机递给林礼钧,林礼钧倒是很平静,也用藏语慢慢地说着什么。他和林卓说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头问了一句林书钧,大概是问她还有什么话要说,林书钧仍然处于心潮澎湃中,便摇了摇头,他把电话递给我,“他还有话要跟你说。”
  “梅眉,谢谢你。”我明显听出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可怜的人。
  我拿着手机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遥远的父亲,一双没有父亲仍然健康成长的儿女,这太不可思议了。“林叔叔,别客气,你什么时候来啊?”
  “很快,谢谢你为我做的前期工作。”
  我笑了,“根本没有什么前期工作,他们从来不怪你,只是心疼你。”
  “他们的心是金子做的,是不是?”
  我点头,从心底深处赞同他,“是的,林叔叔,你的心也是。”
  他在那头微笑,“好姑娘。”
  我竟然沿用了一句达瓦的话,“菩萨会保佑你的。林书钧坐在沙发上发呆,我挨着她坐下,“别难受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象是在对自己说话,“我小时候,阿爸他们就总说我象他。我就一直想,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后来我就拼命读书,我知道他一定喜欢我读书,我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一直以为林书钧是坚强,独立,快乐的,没想到她一样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
  我搂着她的肩膀,“他很快就来了,现在他一定正想办法离婚呢,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李一可不是正统思想的传承者,她一定能想出一些点子来。我心里想着,林卓还是放不下现有的一切,他完全可以再失踪一次嘛。又想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又想获得自由身,哪里可能。但是我也理解他,毕竟他不再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了,目前他有自己的社会地位,名望和声誉,很难指望他还能象年轻人那样为了爱情放弃所有。“但是,他不一定会回到你阿妈身边了,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美好感觉可能都是回忆中的东西了。”我心中自私了一把,为李一先做了个铺垫。
  林书钧抬头看我,“为什么非要回到阿妈身边,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只想他生活的好。难道非要是夫妻才能在一起吗?他和阿爸他们还是好兄弟啊。”她停了一会儿,“阿妈的生活并不因为他的存在与否发生改变,我们从来也没靠过别人,我们只是想他,牵挂他,希望能够得到他安好的消息。缘生缘灭本来再也自然不过,他回来,我们欢迎,他不回来了,我们还是亲人啊。”他们遵从那种非常自然本扑的生活和情感方式,一切顺其自然,可能只有在雪山和海子旁边,才会有这样的思想。
  我点头,林礼钧这时插了句,“你不是说上班时间出不来的吗?”
  林书钧哼了一声,“上次为你我请了一周假,回家接阿妈出来,连个谢字都没捞着,升迁也往后推了。”
  “好了,自己工作没干好,还怪我。”
  “今天我又请假,你没看见我那个上司的嘴脸,他不准我出来,我就说,不让我请假我就不干了。结果还是让我出来了,呵呵,不过现在要赶紧回去。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林书钧说走就走,我真的特别喜欢她,她也是那种一眼看得见底,心里完全透明的人。临走她又抱住我,“叔叔的事多亏你了,周末我请客,叫上拉姆,你看看想吃什么。”林礼钧过来拉开她的手,“快走吧,路上小心。”
  林书钧走了,林礼钧关上门,一把又抱住我,“看看我的设计稿子。”
  我看着那些精美的设计稿,“你父亲在设计界很有名,你知道吗?”
  他笑了,“我又不知道林卓就是他,现在知道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会比他还成功。”他抱紧我,温柔地回答,“是的,因为我有你,但是他却只有个李玉玲。”
  我笑了,点着他的鼻子说,“你知道就好,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周瑜斗不过诸葛亮?”
  “知道,周瑜的老婆充其量是个花瓶,而诸葛亮的老婆却是有名的才女。”
  “那你敢不敢抛弃我?”
  “天,你不抛弃我就好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发个誓,将来抛弃我了一定会被天打雷劈。我俩这一世,下一世都要在一起。”
  我心中一寒,谁知道我俩到底能不能在一起,没来由的一片阴云又飞了过来。杨可没理由不跟我父母打电话的,我要早点回家等着妈妈的电话。
  晚上他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十分期盼地看着我,我不觉好笑,“下来吧,到我那儿坐坐。”
  他欣喜若狂,“怎么想通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呵呵。”
  假期的校园,十分安静,为了省电,只开了有限的几盏灯。我俩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并排移动着。
  “梅老师。”
  我听到这个称呼,很奇怪地望着他,他笑,“我那时天天梦想有一天可以和你这样走在校园里。”
  “现在如愿以偿了。”
  “我没命学英语,想找机会问你问题,不至于显得太蠢。”
  我忍不住好笑,“你不是问了吗?我还觉得奇怪,你英语基础还不错嘛。”
  “问是问了,你根本都不看我一眼,就看着那书,我勇气都丧失殆尽了,天天回宿舍还要被他们嘲笑,说我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
  “你同学怎么知道?”我大吃一惊。
  “他们又不是傻子,我自己也觉得是痴心妄想,认为根本不可能。所以跑回家一趟,看着雪山,我的勇气又来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李一的原话,真应该介绍他俩认识。我们很快走到家,竺蓝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话。一见我们进来,吃了一惊。
  我诡秘地冲她笑笑,准备介绍她俩认识。竺蓝站起来,“不必介绍了,”看着林礼钧,“你还认识我吗?”
  林礼钧恭敬地叫了她一声,“竺老师。”
  竺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连老师你都敢泡,谁给你的胆子?将来你要是对不起梅眉,我可饶不了你。”
  林礼钧笑了,“我不敢,竺老师,你放心吧。”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竺蓝照例准备好果盘和西瓜。果然林礼钧对那套水晶质地的水果叉赞叹不已,一个劲儿感叹设计构思的奇特,令人见之忘俗。竺蓝看着我只是笑,不说话。天晚了,林礼钧并不着急回去,打了几个电话,直接住到男生宿舍里去了。
  次日一早,果不出我所料,妈妈来了电话。“阿眉?”
  “妈妈,”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我不敢大意,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杨可给我打电话了,”我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果不出我所料。“可怜的孩子,在电话里哭了,说他不能没有你。阿眉,听妈妈说,杨可还是很爱你的。”
  “妈,他对我是有感情,可是不是爱情,婚姻的基础应该是爱情。”
  妈妈叹口气,“阿眉,你太年轻了,婚姻里面不一定要有爱情。爱情只不过是文人的杜撰,每个标点符号都是考究过的。”
  “妈,和杨可结婚我会闷死的。”
  “杨可说那个姓林的什么钧生活特别随便,女朋友找了好多个,现在还和一个女孩子纠缠不清,是不是?”
  “妈,是林礼钧。”杨可果然到妈妈那里去添油加醋地描绘这件事了,我知道他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与爸爸不同,妈妈最关心的是我将来的幸福,婚姻的稳定,将林礼钧从前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告诉妈妈,无疑是最大的一颗重磅炸弹。我谨慎地思考着怎样回答妈妈的话,我很明白如果有一句话没说对,妈妈就可能完全站到杨可的立场上去。可能杨可对我的确也有感情,但是这个感情的杂质太多了,与林礼钧纯粹而热烈的感情相比,我不能容忍沿着这种掺满了杂质的感情走入神圣的婚姻殿堂。“妈妈,林礼钧那人很大方,所以他那些同学都特别喜欢他。其实也不是很多女朋友,是女性朋友,他男性朋友也一样多啊。”妈妈叹口气,“阿眉,你是大人了,自己应该可以把握这些。我和你爸爸原则上不干涉你的婚姻,但是你太天真,也很单纯,我们真担心你上当受骗啊。”
  父母永远有为儿女操不完的心,恨不得能够帮他们承担所有的过错,令他们不经历挫折就能获得完美的经验,可那又怎么可能呢。这好比图片上的风景再精美,视觉体验再震撼,也远远不如自己亲自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从妈妈的言语中,我明白由于我的坚定不移,他们已经对杨可产生了动摇,可是杨可的话对他们影响仍然甚大。此外,因为缺乏对林礼钧的感性认识,他们的确也很难相信他,毕竟,这是我一生的幸福啊。想到这里,我语气十分坚定地回答说,“妈妈,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假如将来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我也会自己承担一切。”
  “话是那么说,但我们会很心疼你的,你明白吗?阿眉?”
  “我知道,妈妈,”我停了一会儿,鼻子有些发酸,“而且我知道,你和爸爸永远是我的港湾,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将会是我最安全的庇护所。”
  妈妈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阿眉,我和你爸爸谈过了,他非常不赞成你的观点。这几天,他整日里都一声不吭,你很伤他的心,你知道吗?”
  爸爸的反应是我早就料到的,与妈妈的立场相比,他其实非常在乎我是不是能够出人头地。自小他把我当男孩看待,的确我也没让他失望过,我从来不比男孩们做的差。他觉得理想中的夫妻就应该象居里夫人和皮埃尔居里那样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一起攀登事业的高峰,到达理想的彼岸。可惜他忘记了我不是居里夫人,杨可也不是皮埃尔居里,那种婚姻模式永远不适合我和杨可。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安慰妈妈,此时任何言语都那么苍白无力。见我沉默不语,妈妈继续说,“你爸爸最希望你嫁给杨可,他也非常喜欢杨可。可能好几年他都很难接受你没和杨可结婚这个事实,你要理解你爸爸。”
  “我当然理解他,他不勉强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会努力做的更好。妈妈,你放心吧。”我们的谈话在十分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我知道在未来的日子中,这种灰暗的气氛将成为我和父母之间的主调,我一定要用我和林礼钧之间和谐愉快的关系冲淡这种色调。但无疑我的前途仍然会是父亲遗憾的主要方面,我会加倍努力,我暗暗下着决心,我要让他知道,没有杨可,我一样能行。生活中总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事事尽善尽美哪里可能,这已经是我能够办到的最好程度了,得益于我那天没有一开始就和妈妈激烈冲突起来。王守仁先生的知行合一真是世间的真理啊,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大可不必一条路走到底,完全可以迂回曲折,百折不饶,实行曲线救国的方针。
  我发了好一阵呆,手机又响了,是林礼钧的短信。“乖乖梅老师,为了避免被你父母扫地出门,晚上没有地方住的悲惨境地,我赶最早的一班车去你家了。这样的话,万一你父母不欢迎我,我今天就可以赶回来。你起床了没有,希望我的短信没有吵醒你,不然我死定了。”死林礼钧,我暗骂,又心疼又生气,立刻回了一句,“知道自己死定了就好,你不累吗?昨晚那么晚才睡?”他打了个笑脸过来,“不累,一早就醒了,百无聊赖,所以去你家了。”
  虽然我知道林礼钧是那种典型的自由职业者,行踪不定,自由散漫惯了,也没想到他已经到我家去了。只得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小心地告诉她林礼钧已经在拜访她俩的路上了。妈妈的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懊恼,我也只好装糊涂。至少林礼钧是客人,她俩又自认为是有修养的人,应该面子上还过得去吧。给妈妈打完电话,我又给林礼钧发个短信告知我家的详细地址,想想也只有晚上等结果了,在屋里坐卧不宁,便索性出门买菜了。
  我情绪一低落,就喜欢吃东西,不知不觉买了好多菜和水果,气喘吁吁地刚到侧门,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谭琳。
  “梅眉,又买这么多菜,哪个男人娶了你可真有福气。我现在恨不得就和老公离婚,和你住在一起。怎么假期没回家,竺蓝回去了没有。”
  天晓得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老躲在这里肯定不是个事,等风头稍稍过去,爸爸没那么伤心绝望了,我还是准备回家安慰一下他俩受伤的心灵。“过几天吧,还有些事情。”
  谭琳靠近我,突然降低声音,问,“梅眉,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很疑惑地看着她,虽然我俩关系不错,但是平时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我只好含糊地回答,“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她的语气变得很奇怪,“梅眉,你男朋友好象是S大的,我听你说过,是你同学吧。”
  我猛然察觉到什么,“谭琳,你听到什么了?”
  谭琳笑笑,“梅眉,你别生气,咱俩是朋友,我昨天就想打电话给你了。”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谢谢你,谭琳,什么事?”
  “前两天,咱们院的学生下乡回来了,搞行政的在一起吃了个饭。”不等谭琳说完,我已经全明白她要说什么了。“许延智又喝醉了,他说你居然在搞师生恋,就是那个林礼钧。”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把可怕的钳子陡然抓起来,然后又快速提起来,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下来的感觉令我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我知道这一天终究来到,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许延智是林礼钧那个班的辅导员,毫无疑问朱咏荷去找了他。我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谭琳,后者也仔细探寻着我脸上的表情。“雷芷晚上就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件事,”谭琳和院里所有辅导员的关系都很好,“我告诉她说绝不可能,梅眉怎么可能这样呢。”我勉强对她笑笑,“是真的,谭琳。”
  谭琳好似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我手上提的菜十分沉重,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谭琳的脸正在变成一张嘴,有节奏地一张一合,可是我却听不到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十分奇怪的景象,院里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无数张嘴,让他们说去吧,我全都听不见。
  “梅眉,“谭琳用手拍拍我,“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没事,可能有点着凉,我先回去了,你有时间过来玩,竺蓝叫你过来打牌。”
  谭琳关切地看着我,我向她点点头,径直回去了。
  竺蓝已经起床,“梅眉,又买这么多菜?”
  我觉得自己笑得真难看,“嗯。”
  “早上你妈又给你打电话了吧,我听见了。”她同情地看着我。
  “还不是那一套,坚决反对我离开杨可,和林礼钧在一起。”
  “早想到了,梅眉,坚强些。今天和林礼钧出去玩玩吗?”
  “他一早去我家了,我也不知道,十点他才给我发的短信。”
  竺蓝笑了,“好样的,象个男人。”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阿眉?”
  这样的开头在这几天早已成为我的噩梦,从前一听到妈妈的电话就会兴高采烈,喜不自胜,深深感觉到来自亲人的关怀。如今一听到她的电话就全身发抖,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最高指示。“妈。”
  “吃饭没?吃的什么?”
  妈妈毕竟还是妈妈,永远放心不下我。我很老实地描述了我和竺蓝的晚餐,尽可能说的更详细一些,希望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我知道那其实根本不可能。
  “林礼钧上午到的咱们家。”我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听着她的话,好似高考后在看分数榜。在电话里她微微笑了,“是个好帅气的孩子呢。”看来不管年龄几何的女人,都一律喜欢英俊的男人。我的脸没来由地红了,“阿眉,你是看中了他的长相吗?”
  “我是喜欢他长得帅,”我停了一会儿,思考着自己的下句话,“可是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的品质。他特别真诚,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也很快乐,和杨可在一起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我感到妈妈的情绪并不差,“确实是个很勇敢的孩子,直接就告诉我们他喜欢你,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爱护你,尽他最大的可能让你幸福。”妈妈叹口气,“我都被他感动了,很大气的孩子,虽然你爸爸不怎么理睬他,一样的不卑不亢,很难得。”
  我首次觉得开心起来,“妈妈,你是说爸爸并不讨厌他,是吗?”
  妈妈笑了,“他不是个让人讨厌的孩子啊!很磊落,要不是比你小,又是少数民族,我差不多都觉得他更合适了。”
  我高兴死了,开始跟妈妈撒娇,“妈,我说了我长大了嘛,你不信。”
  妈妈的语气一转,“可是,年龄比你小,少数民族,这两点实在很严重,你明白吗?”
  “我知道,妈妈。”此刻我不能退缩,虽然我知道妈妈说的再正确不过。年龄比我小,未来的不确定性太大;少数民族,就意味着文化和生活习惯的差异,这两点都极有可能扼杀掉最美满的婚姻。
  “你爸爸仍然觉得杨可更适合你,这个孩子长得太帅气,难免会不断有桃花来骚扰,阿眉你心里要清楚。”
  林卓的影子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中,“妈妈,真正长得好看的男女,倒不花心了。因为他们太骄傲了,一般人根本看不上,而且舍不得委屈自己去迁就不怎么合适的对象。但是一旦遇到了自己倾心相许的人,就会不顾一切,执着地追求,因为他们知道,可能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永远不会再有了。”
  “阿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幸福。”
  “妈妈,我知道。”
  “顺其自然吧,你爸爸也没说什么,今晚我们请他去麒麟酒店吃的饭。”
  “谢谢你,妈妈。”
  妈妈笑笑,“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两天就回来。”
  “你爸爸说,你还是一个人回来吧。”
  我咬着嘴唇,知道他们并不接受林礼钧,不过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我知道,妈妈,你们放心吧。”
  林礼钧做了他的第一次努力,虽然没有得到我俩盼望的理想结果,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去了解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实际上他们对林礼钧是有偏见的,杨可早已在他俩心中安营扎寨。这就好比做生意,要掐断两个合作已久的生意伙伴之间的联系,自己取而代之,就会需要更多的勇气,技巧和时间,我已经准备好这个漫长的征途。
  晚上林礼钧给我发短信,他倒很乐观,因为没有被直接扫地出门而十分兴奋。
  “你爸妈真有意思,说你没有兄弟姐妹,让我做你弟弟,说那样不也很好吗,也是亲戚,总能见面。”
  我真没想到父母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如此懂得另辟蹊径,寻到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禁啼笑皆非。
  林礼钧发了个鬼脸过来,“我不接他们的话头,就只说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希望能够得到他俩的祝福。呵呵。”
  狡猾的林礼钧,我有意回个短信给他,“这倒是个办法,你就做我弟弟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我可告诉你,你休想,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老婆,其他什么都不行。你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咱俩发过誓,你想违背誓言吗?”
  我嘟囔着,“谁要违背誓言了?”
  他在那头笑了,“不违背就好,你要是抛弃了我,我就天天守在你门口,比那些最可怕的泼妇还能闹。你信不信?”
  那种心酸的感觉又来了,言语上什么都可以说,但是我真的离开了你,你又能怎么样?那么,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把你放在心里,我的心永远不离开你。日子貌似平静,我和竺蓝都决定下周好歹回家几天。竺蓝也怕回家,怕她妈妈逮着她无休止地谈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我则怕见到父母的眼睛,怕和他们当面谈论杨可林礼钧的话题。可是问题总要面对,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我俩约好各自回去一周,然后再回来。
  周五林书钧打来电话,“梅眉,明天去吃韩国烤肉吧。”
  听电话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扑闪着的大眼睛,心情不由好起来。“好啊,哪家韩国烤肉?”
  “岷山饭店旁边那家,知道吗?”
  “嗯。”
  “吃完饭,下午去逛逛。”
  “好。”
  “那我明天中午就在餐厅里等你俩。”
  听到你俩,我脸红了,林书钧说这话的语气好象和我已经是一家人,天知道我们前面的路还有多么漫长。干脆和林礼钧远走高飞了吧,我破罐破摔地想着。可是我这份稳定的工作怎么办,爸妈不知道多么伤心呢。我叹口气,答应着林书钧,她挂了电话。
  杨可每天都打电话来,仍然试图说服我,语气比从前软了很多,我只是淡淡的,却也不好意思一听到是他就挂电话,事情就这样奇怪地僵持着。
  夜里我睡得不如从前好了,开始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梦,本来在繁花似锦的草原上漫步,突然就浓雾弥漫,看不见一个人。有时候会梦见往一个大大的黑洞中坠落,列车好好开着就突然翻出轨道。我的神经实在太紧张了,我不能这样。要知道,事情要一件件处理,饭要一口口吃,可是,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实在困难。深夜里我开始睡不着,只得爬起来喝一杯水,如果夜空有月亮,我会看着月亮发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我并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天夜里我都会醒来,穿着那件长及脚踝的白色镶满花边的睡裙条件反射般地去厨房喝水。每天睡觉前林礼钧都会试图不让我穿这条裙子,而我则安静地告诉他,去天堂的路上就应该穿着这条裙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而当那些脸庞在黑暗中出现,我就一定会醒来,我动作很轻,怕弄醒了他,可是,每次当我鬼魅般地回到床边时,无论是多么寒冷的夜晚,林礼钧也一定会坐起来,紧紧抱住我,直到我哭出声来,然后他会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灾难都结束了,而他永远在我身边。那些在黑暗中不断出现的脸庞,一次次试图夺走我残存的意识,会在他温柔的安慰声中逐渐消失,他会用他早已准备好的纸巾仔细擦干净我的泪痕,用他的语言轻声地歌唱和诵经,直到我再次平静下来。我再也想不到,我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候,会是他一直陪伴着我。我真的很庆幸我能够遇到他,并坚持不懈地为了爱情而抗争,他的确是那种最困难的时候也不会抛弃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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