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偶然一次听音乐学院南校区内部网的电话彩铃都是设成他们的院长自问的这个问题。什么“艺术改变了生活，还是生活改变了艺术？”每次接听起来就够闹心。

仔细想想，自有人类文明史以来，这五千多年内，除了那些可怜的自诩为艺术家的人以外，有没有人会因为没有艺术而死呢？

应该没有吧，艺术不像是衣、食、住、行这种在人类生存上所一定必须需要的东西。听说过饿死的，但好像没听过说谁因为没有了贝多芬的音乐听而主动绝食弃世的。

所以，除了那些做出来的东西很烂，又偏偏要那么执著地去坚持走自己的艺术路线的艺术家可能会饿死以外，没有艺术也是死不了人的。况且我也从未听说过哪一个东西烂到地球上所有人都不会接受的艺术家。

话又说回来，虽然创作的东西烂到可以，却终身不从事艺术工作不行，这样我们才可能继续下面的话题，因为这个年头打着对艺术的狂热、忠诚及执著，甚至不惜一死的决心来捍卫自己艺术的假艺术家太多了。使我们不得不随时防备着他们混进来扰乱视听，这种人通常在发现现炒股票比较好赚钱之后，就可能比兔子还快的背叛艺术转行而去，所以，大家千万别被这样的人的艺术表态给欺骗了。

宋人的山水好，是“十日一水，五日一石”一笔笔画出来的。黄公望的山水好，是他“终日只在荒山乱石丛木深莜中坐.....又每往泖中通海处，看激流轰浪，虽风雨骤至，水怪悲沱不顾....”而得来的，《创世纪》是米开朗基罗仰望四年天顶搞的身体变形才画出来的，这样的艺术才是真正好的。

这样说，是因为今天的艺术太容易拿来骗人。我总以为，如果某个人事实上是个无业游民，或者是个市井流氓，最容易找到的借口就是自称自己是个艺术家，这一点谁又能反对呢？艺术根本就是生活的经验的结晶。所以，假如你失业，或去想当市井流氓，你大可以说：“我最近在严肃而真切的体验生活，想做个艺术家。”嘿嘿，那就对了。

真的艺术家，到了最极致的成就时，本身就是件艺术品，他最后的自己——比如还是耳聋的贝多芬吧——排除世间一切庸俗的价值观后，告诉整个世界：“听听看，没有我，你们的世界少了什么？”

再比如去看看清代江西人殷奇所绘的春宫册页，你不能不敬仰和钦佩他的花样翻新的奇淫巧技，哪怕他是个性爱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