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俳句
(2010-05-16 06: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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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前几天倔爷写了一组俳句,是不是真的算俳句我不知道,我是不懂的。好多年前我认识一个上海的朋友,得知他写的俳句曾经在日本得过什么大奖,一起夜游西湖的时候,他为我写了一首,我也写了一首七律回赠,过的时间久了,都已想不起来说的是什么,不过那时觉得我的五十六个字换他短短的一行,实在有些不值。
日本人玩儿什么都很喜欢精致,从茶、酒、礼仪最后精致到了文字,中国古典诗词中也有短的,单调的词中就有两句十四个字的“竹枝词”、十六个字的“归字谣”,诗体最短的要数五言绝句了。而俳句整首是十七个音,句调是五、七、五,看起来节俭还不如汉语,不过要知道日语的复音与汉语不同,汉语往往一个字或音就是一个词,有时同时还有一词两字或三字的,因而单纯的按字数来看,还是日语的俳句简洁。
好的俳句实在是难翻译的,不仅仅是文字的语义上的问题,更多的是难在韵味上。因为它短,它就不能像叙事诗那样将复杂的故事情节、人物以及渗透其中的思想感情完整的表达出来,更不会像李太白那样写出不吝字句的古体诗出来,所以俳句只能够极简洁的含蓄的表现那些片段的、一闪即逝的景象和情思。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不陌生,我国的《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诗》里记载了很多一、两句的诗或民谣,如“抱鼓不鸣董少年”、“满城风雨近重阳”、荆轲的“风萧萧兮易水寒”、高祖的“大风歌”等等。
前几天许江在我们单位的一次画展的开幕式上评介参展的女画家时说,她画的不是樱桃,而是“樱桃的滋味”,听起来挺可乐,不过倒和俳句的特点很像。外表上都有具体的物象,不过在显露的背后潜藏着俳谐师的情绪在里面,而且有可能背后的理性的成分超过情绪的。
古池塘呀,青蛙跳入水声响 ——松尾芭蕉 林林译
在极幽静的环境里听到一声响动唤起诗人哪种特殊的闲寂境界的会心,这与我国南朝诗人的“蝉鸣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有相似之处,不过瞬间的思维转换似要更强些。还比如:
白雪下,独活呀,冒出浅紫芽。
命也如此,只有草笠下,稍有些凉意。
——松尾芭蕉
风雪夜来人,拔刀喊借宿。
踩了亡妻梳子,感到闺房凉意
——与谢芜村
抓着新熟的瓜,睡着的孩子。
瘦青蛙,别输掉,这里有我一茶。
门前雪,小便洞真直。
——小林一茶
连雪地上的小便洞都可以感慨一下,俳句的片段感从这里一览无余。有了这些直观体验,再结合禅学的哲理,很自然的就会产生感性与理性间的“汇通”或“交错”,通感法本来就是西方象征主义诗人喜欢使用的。当铃木大拙把日本禅引进到西方后,这种随之而来的先验的诗歌语境很自然的让嬉皮士们傻掉,他们终于找到描述吸食大麻或酗酒纵欲后的表现手段,现在看约翰.凯奇的《四分三十三秒》的出现更加觉得不奇怪。
日本人本来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他们也很难有宏大史诗观的思维,因而他们对人生敏感、多愁,追寻瞬间的美丽和终结,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日本的俳句诗人们总是用一个过客的眼睛和心灵体验这个世界,猖獗的性和狰狞的死始终纠结在一起,所以读日本的俳句我总会想到人的绝对消失、永远不复存在的情景,进而会有不可名状的恐惧和空虚感出来。从这一点上说,我还是喜欢中国传统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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