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鼓手
(2010-05-13 04: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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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向来对俗世的婚丧嫁娶的仪轨不是很懂,见惯了太多的在现实生活中的缛文繁节、虚浮做作,于是竟对任何这类事都产生厌烦,总是觉得仿佛那些举办婚庆的新人或死去的人都是被随意摆弄的工具,被不知是谁定下的仪轨操纵着,一如喜宴上一成不变的菜单。
不过任何事情在不变中竟也存在着变数,只要留心仔细去看时竟能够在这些规则里面发现些闪光点,就如同千百年来流行的大同小异的男女偷情中,也会有些艳照、自拍跳出来愉悦我们的身心一样,我把这种闪光点一直称作喜剧。
清晨,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站在窗边往下看,我住的是个大杂院,自然和卡爷居住的高尚住宅区没法比,不过生活气息倒很浓,一大早就会听到楼下卖菜的、卖大饼的吆喝声,每天还能看到不同的新鲜的事情发生,比如今天早晨就看到的是这一幕——在我的这层楼与对面楼之间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一座灵棚,白布白幡,一伙人腰扎孝子带,手持哭丧棒,熙熙攘攘的忙碌不停。
我坐在阳台上,一手持望远镜,一手搂着懵懵易,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它早就把自己的大脑壳探出阳台的栏杆外,这家伙和我好奇的性格一样,向来不放过任何令它惊奇的事。
我先是用望远镜看看死者的遗像,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又仔细的去看看那几个孝子,分辨谁是老大老二,盘算老太太的房产又能落到谁的手里;最后落到几个儿媳女儿身上,细细品评一番她们的模样与身段,品味古人说过的“女要俏,一身孝”是否有些道理。
一个好好的大瓦盆摔碎了,蜡烛点上了,灵位牌也摆正了,几个女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烧纸,清烟与纸灰袅袅婷婷的像西方飘去,今天正好刮东风。这时,有一个人急忙的喊:“奏乐,奏乐”。
我才发现在灵棚的东北角还有一伙人,依着两个大音箱,手持手风琴、电吉他什么的,我觉得有些面熟,把望远镜调了调后,仔细去看他们,果然,这伙人就是后街上的吹鼓手,药房开业他们就去,包子铺开业也有他们,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脸胭脂,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身玫瑰色超短裙和渔网纹丝袜,这就是这个小乐团的主唱。
听到喊声后,这伙人赶忙摆弄起手中的家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来。哭丧调一响起,男男女女一起哀号,不时夹杂些抽搐出的高音,“妈耶,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耶?”,车轱辘话,反复就这么几句。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累了,男人起身开始抽烟,抢着收来宾的红包;女人凑在一起说闲话,乐队也开始懒散起来,有一搭无一搭的响着,什么《小拜年》、《罗汉调》一起上,调门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我也觉得无趣了,正要起身准备进屋,就在这时,喜剧发生了。
一段熟悉的旋律又飘过来,我仔细辨别一下,赫然是——《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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