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一个现象，当国家的报纸竟然拨出篇幅开始介绍某个自己国家的、杰出的、享誉世界的艺术家的时候，其实这些艺术家所受到的来自本土的伤害远比在国外大的多。且不说是某种政治原因作祟，单就其艺术成就来说也大都是不公正的评论，北岛、高行健就是个例子。当然除非你向当局妥协，响应他们的召唤，帮着政府为一次文艺演出放放焰火什么的，这样不管你以前如何，也可以被看作是一个阵营里的同志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想，这位艺术家来自这个国家，属于和这些没有多少业绩可以称道的他们的一代，这个国家的人们便开始无比的憎恨他，并且一生一世怀着这种仇恨，直至他或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不会原谅他，因为他有朝一日会为了他的艺术或科学而将他们丢弃，用他那不断推进的事业，来不停地证明他的伟大和他们的渺小。既然大家都大写特写这个按照他们的观点看来是卑鄙的叛逆者，那么大家没有选择，只有将屎尿一起投向这个受到他们一生追击的杰出的人。从历史上看，有多少先知被人们用石块砸死，耶稣基督也上过十字架。不幸的是，人们在这样做的同时，忘记了自己在屎尿堆里越陷越深。或者说，只有大家都彼此沐浴在屎尿堆里的时候，才可以畅谈“礼之用，和为贵”了。

上个世纪80年代末，我的一个老师曾经被人们用这样的嫉妒和仇恨驱赶到大洋彼岸去了，在那里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奉献了一切。几年前当我的这位思家心切的老师向我宣布他要离开那里返回故乡时，我立即打越洋电话警告他不要回国，并提请他注意，他的这个故乡现在不过是一个卑劣肮脏的地狱，这里现在正在用所谓学术不断的诽谤精神，正在有计划的消灭科学和艺术，他的归来将意味着他的末日。他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现在他是一个垂死的病人了，对他来说他的故乡城外的安定医院是一个很正规的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