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
(2008-08-03 05: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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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在法国尼斯做访问学者的时候,每天都像在国内一样起的很早,而法国人则过惯了夜生活,早晨8点钟街头基本上还看不到人,我去买一个棍子面包,像当地人一样夹在腋下,在大街上溜达。这样我认识了一个早晨清扫街道的清洁工Francois
Perrier先生。
Perrier先生40多岁,长着一副意大利人的面相,会一些简单的英语,大概和我的水平差不多,所以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谈,每天早晨我就和他坐在尼斯小城最南端的海滨的一张长椅上,听他给我讲各式各样的小故事。
有一次,他邀请我去尼斯乡下去看望他的祖父,我很愉快的接受了邀请。要拜访的人住在乡下一处具有四百年历史的老房子里,潮湿,样子也不美观。老头儿有八十五岁了,沏着一手好茶,另外还有个女管家照顾他。整个一个下午,我们喝着茶,听着老头儿讲他参加二次世界大战的经历,老头儿很罗唆,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些话像我学英语用的复读机一样已经说过好多遍。Perrier先生根本不愿意听他的祖父说这些久远的往事,出去在院子里平整土地去了。
在他孙子出去的时候,老头儿突然蹦出了一个词“testament”,我不太懂,忙找出字典来查。老头儿接着说,开始他想在他死后把自己的财产都留给在伦敦居住的女儿,不过女儿根本不来看望他,后来想到了教会,但是教会又让他感到失望,最后想到国家福利机构,可是又没有哪一个机构可以让他放心。我忙追问“为什么不留给他的孙子Perrier先生呢?”老头儿说:“他像黑夜一样愚蠢。”我说;“那怎么办?”老头儿眨巴眨巴几下漂亮的蓝灰眼睛,笑了。
“我让人把巴黎的电话簿寄给我,闭着眼,随手翻开一页,用食指压住一处,睁开眼看时,是203页的de
Luca先生,巴黎拉丁大区奈兹布里奇大街238号,管他谁是de
Luca先生呢?我把我的所有财产都赠予了这位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的幸运人,并且我已经把所有法律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而这一切我的那个孙子Perrier现在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问。
“我们不能把某些东西遗传给我们认识的唯一一个人。”显然,老头儿对自己阴险的做法感到很惬意。
傍晚,我和Perrier先生在回尼斯城里的路上,Perrier先生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祖父的好话,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的心里想着两件事,一是替这位可怜的“像黑夜一样愚蠢”的Perrier先生感到委屈;一是如果老头儿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他寄一本我所在的中国城市的电话号码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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