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中的小动物

（二）

     马   驹

大自然中，生物存在的根本意义，就在于繁衍，而且是永恒的繁衍。

雄性的阳刚，通过性行为，和雌性的阴柔相结合，即奉献给大自然，最完美的再造物。

才有了这个星球，在宇宙中，特有的丰采：繁盛的生物群落，繁衍着永恒的生机。  

 雄性以阳刚，担承持久的平安。雌性以阴柔，孕育继载着未来。

 中年之后，略有晓理：雌性的脆弱，那是一种付出和奉献，很值得异性的敬畏。

 上述理性潜移默化的行成，究其源，就在牧马人从事的工作，看似低贱，实则伟大：繁衍生命！

  我做牧马人时，既牧过自然本交马群，也牧过人工授精马群。前者马的生育，是依动物本能、本性实现；后者马的生育，是由人操控，实现人的某种目的。两种生命繁衍方式，只是雄性的精子，与雌性的卵子，结合时的形式不同。

 但都是将生命的孕育的重责，单独赋与了雌性。

 雌马们一旦授精有孕后，在以后的数日间，每时每刻都是在为体内，新的生命成长，竭力向自然索取它所必须的能量。新的生命，随不断地汲取母体所提供的营养，其体积和重量，也同时不断加大着，雌马行动的沉重负担，直至新的生命体成熟。

新的生命脱离母体的过程，人们称之：“生”，是在确切不过的。这一过程，将置于极度痛苦的雌性，推向“生”于“死”的危缘。

此时，雌马生存的脆弱，的确就是付出，是对生物繁衍，最可敬畏的奉献。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所经的母马因难产而亡，甚有几例。我刚任牧长，我的马群中一匹母马，因马驹胎位不正，其临产时，表征痛苦极甚。当我把小马驹，从母马阴道内拽出后，母马就带着生育完成的满足，亡了。它把“生”的权利，留给了它的孩子；它将“命”的存在形式，赋与了后代。母马悲壮地离世，给我们留下了它未尽的义务：将它的孩子奶大。我们把小马驹抱到宿舍，擦净身上的胎液，放置靠近火炉的地方。迅速将备用的奶粉，在锅中熬成香浓的奶汁，用输液瓶自制的奶瓶，饲喂给小马驹。出于责任感，我们全班牧工对饲喂它，都非常精心，惟恐它因我们的不尽职，而再次受到伤害。

小马驹生命力惊人，竟在我们这些大男人的呵护下，一天一天的长大。它由起始被动饲喂奶汁，到后来主动索要奶汁。我们也由严格按时间、按定量、按温度饲喂它奶汁，到一次熬出一天的奶汁，它啥时要，就啥时给。它贪嘴时，会不停地追着拱你，晃着小尾巴讨好你，直到你拿起奶瓶喂它。我们晚上睡着了，它会把嘴，伸到你的被里，拱醒你，向你要奶吃。我们也犯懒，临睡前准备下近十几瓶的奶汁，放在床头。它只要一哼咭，一闹腾，不起身，伸手按到一瓶，任由它随意。

随它的长大，它成了我们牧工的跟屁虫，我们干啥它都不离左右。我们一日三餐，它会跑到我们前边，先进食堂。我们吃饭，它在你跟前，极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表示它也饿了，让你吃饭也不得安宁。我们开会，它也凑热闹，在会议室里添乱。连领导讲话时，可从不跟它计较，任由它招工人们嬉笑。尤其是我们在篮球场打球时，它也会追着篮球，满场蹿，搅得人们，时不时的拿篮球砸它。真的，它在当时，给我们班，给我们这个连队，凭空添了不少欢乐，真可算得上我们连队，一道亮丽的风景。

可惜，好景不长。为了它更健壮的成长，我们想办法，凭老牧工经验：将一匹较温顺的母马尿液，涂遍小马驹的全身，请那匹母马认领成自己的孩子，将小马驹的未来，托付给这匹母马。还是来自大自然雌性的母爱，更加妥贴和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