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是农夫,荷兰是蛇。农夫以为蛇早已冻僵,却没有想到,冻僵的蛇还会醒来。因此,与其说巴西输给了荷兰,不如说它输给了自己。
巴西对此役的艰苦有着足够的预见。赛前,所有的队员都在讲,荷兰很强,我们一定要争取先进球,否则比赛就会变得非常困难。然而,比赛打响后,迟迟不能进入状态的荷兰,让一上来就兴奋异常、摁着对手打的巴西深感意外。如此恶毒的蛇,居然这么快就被冻僵了?
巴西果然先进球了,这个第10分钟的进球来得既早又轻松。而且在这个进球之前2分钟,罗比尼奥就打进过一球,尽管稍稍越位被吹掉,但仍然给了巴西一种暗示:所谓强大的荷兰不过这般!上半时45分钟,比赛完全在巴西的控制之下。如果巴西一直按照进球前的节奏去打,持续不断地给荷兰防线施加压力,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进球,或许很快就会到来。巴西当可提前锁定胜局。
可惜,巴西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蛇已冻僵,何须穷追猛打?上半时后半程,巴西不是在踢,更像是玩了。仅以1球领先结束上半时,巴西球员浑然不觉地走进休息室,其实,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因为,赢得了喘息之机的蛇,开始苏醒。
下半时荷兰重整旗鼓,巴西却依旧闲庭信步。结果,两个发生概率最小的事件,在这个半时先后发生了。首先,是世界第一门将塞萨尔那个失误,这种低级失误,或许他一生中都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是毒蛇吐出的第一股毒液,不加丝毫戒备的农夫,刹那间被毒牙刺中。其次,是那次角球防守的疏漏。这种疏漏,在这支极为偏重防守的巴西身上,几乎从未出现过。这两个致命的错误,竟同时变成现实!
被毒牙刺中两次以后,农夫终于猛醒,向毒蛇反扑。遗憾的是,为时已晚。一是毒蛇已经醒来,凶狠难敌;二是农夫身带毒伤,气力不支。于是,一出世界杯版的《农夫与蛇》,就这样成为世纪绝唱!
假如比赛开场后,双方形成拉锯状态,那个进球更晚些时候到来,巴西的优势意识不那么强烈,下半时那两次罕见的低级失误还会出现吗?假如毒蛇猖獗一时之后才慢慢冻僵,亲眼目睹过这种猖獗的农夫,还会心肠慈悲到要把冻僵的蛇放进怀里,让它醒来反咬自己一口吗?遗憾的是,世界杯没有假如。人生也没有后悔药可卖。
为把总是心慈手软的传统巴西改造成欧洲式巴西,邓加可谓耗尽心血。只是,巴西就是巴西。他们骨子里的那种浪漫、散漫、轻漫,那种农夫对蛇的放生欲望,是很难真正被改变的。他们不可能成为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德国,不可能成为舍身甘做混凝土的意大利。
邓加失败了。巴西,向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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