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赴韩、赴英调研的几点感触和思考

由国务院参事室副主任陈鹤良带队，由中央文史馆馆员舒乙领衔，一行五人，于 2011年5月16日至26日，赴韩国和英国进行“传统节日传承和创新”的专题调研，除已完成起草一份“关于增加各处对外文化交流中心活动经费的建议”的专题报告之外，还有一些见景生情的感触，或许对我国当下的社会生活走向和制定政策有些参考价值，特汇报如下：

一.   好事不能只停在嘴上，要见诸行动：

在国外，尤其是在韩国首都首尔，发现“低碳生活”、“绿色环保”这样时髦词，不仅仅是时髦地说说而已，还真的变成了行为，已经在大众百姓的生活中引起了明显变化，譬如：大街上晚上已经不再灯火辉煌，大大减少了城市“灯光夜景装饰”的效果，自行车明显增多，多人混乘卧车因受到优待而开始流行，小户型住房开始受到青睐，垃圾分级集中处理转化为能源得到严格执行，废除了一次性竹筷，用淀粉牙签取代木质牙签，低于26℃不开空调、办公室里可以不打领带等等，这些看似小事，但却随处可见，涉及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由此可见，“低碳生活”也好，“绿色环保”也好，均已深入人心，转化成了公众关注的现实，在普通人的生活层面得到了贯彻执行。反观我们这里，除了政府的政策，宣传的号召，理论的探讨，以及一些大的宏观规划，普遍缺少具体的措施和规定，更没有融入百姓的生活中，在行动上明显滞后，普遍还停留在“言”上。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凡属重大的举措，在政策上一定要系列化，层层细化，大、中、小齐头推进，言行并重，一抓到底，关键在抓落实，抓执行，抓具体化，而不能只说不做，停留在口头上和文件上。这样做必然对执政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工作一定要细，要具体，要落实在最基层，一句话，反对“无作为”，要因地置移地提出自己的具体措施和招数。这才是衡量一项政策是否得到实施的标准。

二.   简化行政管理，实行精兵简政：

我们在英国文化、传媒和体育部大楼里看到了最为壮观的现代化办公景象：六、七层大楼全部通透，一律不设隔断和房间，好几百人通通坐在天井四周的大玻璃空间内，大小官员一律彼此看得见，绝无聊天干私事的任何可能，都安安静静，埋头于工作。新一届英国政府上台后，一下子将行政费用整体减半，限额拨下去，怎么用是你的事，但工作要照做，要完成。这只能逼着行政单位精兵简政，出台一系列新举措，如学费由过去的年学费300镑，涨到3000镑，由于缩减行政开支，再涨到9000镑；另一方面，政府也“减肥”机构，转变职能，集中精力于制定政策，而且在政策上做到尽可能的周全和细致，避免引起震荡和不满，譬如，一方面减少行政开支，涨学费，另一方面又出台贷款给学生的优惠政策，直至学生毕业后找到工作才分期归还贷款。在实践中政策是有下有上，有左有右，并非片面的一刀切。这样，部级行政单位便改制为纯粹的政策制订者，包括制定战略的规划和战术的规章制度，其它则放手让下面去做，包括成立一系列半官方半民间的委员会去分头操作。

三.  创新的关键在教育：

在伦敦，我们有机会和英国“创意产业之父”约翰·霍金斯教授座谈，并到英国文化、传媒和体育部创意产业司去调研，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创意产业的关键是人才，而人才的培养关键是教育，而教育的关键是教育理念和制度的更新，在这一点上，眼下，对我国尤其重要。

英国承认，目前教育有三大功能，即就业培训、学业考试、创新才能培养，但三者是彼此存在矛盾的，并不能完全统一，需要从理念上、从制度上不断的探索和改进。中国的教育尤其需要从应试教育中解脱出来，朝着向创新人才培养方向迈进。综合起来创新人才培养的途经，包括在中学里，主要有五：一.和专业科学研究机构与专家合作，从事科学研究实践；二.鼓励提问；三.发现和鼓励学生的特殊爱好与专长，而不只限于艺术类专长；四.培养学生的表达能力和讲演能力；五.设立综合或专业科研实验室；这五条都有很强的可操作性，但需要精心的策划和落实具体的实施办法，存在着很大的空间。这些都需要中国教育工作者去勇敢地实践，积累经验，最后在考试制度上加以彻底改进。

四.  因地置移地展示有民族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们在韩国的仁川国际机场发现了一角专门的韩国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阵地，名字就叫“韩国文化交流中心”，一目了然，就是在候机大厅里找一块集中展示韩国民族文化精品的地方，在国门之上，利用地势之便，得来全不费功夫。各国旅客观众来往如云，都以极大的兴趣驻足观看，或选购高挡旅游商品，有极佳效果，真是事半功倍。演员都很年轻漂亮，身着最华丽的改良民族服装，在小舞台上轮流演奏民族乐器和表演民族歌舞，人数不多，多是独奏独舞独唱，但水平很高。柜台里全是韩国的高挡民族工艺品，做工精细，设计巧妙，用料高贵，作者一侓署名，有说明书，注明是某某功勋大师的设计和制作，亦很受欢迎。艺术品布置得很得体，宛如博物馆，绝不“搓堆”卖。服务亦热情、周到，彬彬有礼，但绝不拉客强卖。在公开、典雅、高贵的气氛中集休息和观赏于一身，同时又不失商机，这种巧妙的展示、推广和宣传本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做法非常值得学习和借鉴，并可举一反三，推而广之。

我们还参观了一处韩国“礼智院”，是民间的以传授民族礼仪、民间传统风俗为宗旨的机构，收费，对象是小学生和外国游客，在庄重肃穆的气氛中由教授级的专职人员做讲解和示范，如茶道、成人礼等，这样的机构有几百所之多，对传承传统文明有很好的推广作用，也值得借鉴。

五.  把握好时机，主动做好对外文化交流：

近年来，随着国力的增强和国际形势的变化，中国的国际形象有大幅提升，以伦敦春节为例，已由仅限于华侨的活动迅速提升为全伦敦的活动，2010年春节活动参加单日人数已达三十万，2011年达到五十万，而且大部分是伦敦居民，男女老幼坚持在特拉法加广场上观看中国节目，由上午十点一直站到晚上六点，久久不愿离去。英国首相、议长、市长都亲自致祝词，使我们的春节已由少数民族节日首次渐变为全伦敦市民和游客的狂欢节。这种形势和中国党政推行的和谐发展政策有极密切的关系，受到国际的普遍欢迎和高度评价。

在这种形势下，我们越要加大对外文化交流工作的力度，以适应这种大好形势：第一，要整合我们的部门工作，化块块条条为一盘棋，有统筹安排；二，要加大投入，拿最受欢迎的节目去，首先要适合外国观众的口胃，而不单单对应华侨，适当增加所在国的民歌和舞蹈，像当年周恩来总理指示东方歌舞团那样；三，不再缩手缩脚，到了打好主动仗的新阶段，普遍设立我方对外文化中心，特别是在大国强国的首都，不惧怕对方的对等要求，因为事实上外方的民间文化交流机构近年来已大幅增加和客观存在，要逐渐形成我方的两个对外拳头——孔子学院体系和文化中心体系，大幅度增加我国对外文化软实力的展示，真正树立我国的发展中大国的光辉形象，提高民族自信力和张扬我国民族传统的博大精深；四，充分利用我国留学生的优势，多给他们一些实际帮助，借用大量学者专家出国访问的便利，让这些学者们给重点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作演讲，激活他们的爱国心，提高他们的创新能力。

           二零一一年五月二十八日